本宫只想到点下班 第38章 赵之谦上任与首次交锋

新任内务府总管大臣赵之谦走马上任，果然雷厉风行。他甫一接手，便下令封存所有旧账，全面接管库房，并对内务府现有人员进行初步甄别考核。其严谨甚至有些刻板的作风，与以往内务府散漫敷衍的氛围格格不入，引起了不少暗中的抵触和抱怨。

林潇潇密切关注着赵之谦的动向。她知道，与这位新总管的第一次正式接触至关重要，将决定未来合作的基调。在得知赵之谦已初步理清头绪，开始着手制定新规后，她决定主动拜访。

这日，她递了帖子，以协理宫妃的身份，前往内务府衙署拜会赵之谦。为了表示郑重，她特意穿了一件庄重而不**份的宫装，带了采荷和捧着厚厚一叠章程草案的小乐子。

内务府衙署比以往肃静了许多。赵之谦在值房接待了她。这位赵大人年约四十，面容清癯，目光锐利，透着一种读书人的执拗和官员的威严。见到林潇潇，他依礼参拜，态度不卑不亢。

“下官赵之谦，见过林贵人。”

“赵大人请起。”林潇潇虚扶一下，在主位坐下，“赵大人新官上任，百废待兴，本主冒昧来访，是想与大人商议一下日后宫份用度及采买的新章程事宜。”

赵之谦似乎早已料到她的来意，直接问道：“不知贵人有何高见？”

林潇潇示意小乐子将草案呈上：“这是本主草拟的一份章程细则，请赵大人过目。旨在明晰定例，规范流程，杜绝往日弊端。”

赵之谦接过草案，仔细翻阅起来。他看得很慢，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手指不时在纸上划过，似乎在推敲细节。林潇潇耐心等待着，心中有些忐忑。这位以严谨着称的官员，会如何看待她这份融合了现代理念的草案？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赵之谦才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看向林潇潇的目光，少了几分官场的客套，多了几分真正的审视和……赞赏？

“贵人这份章程，”赵之谦开口，声音沉稳，“条理之清晰，思虑之周密，令下官叹为观止。尤其是这定例明细、预算审核、采买比价之法，直指要害，若能实行，内务府积弊可除大半！”

林潇潇心中一喜，没想到能得到他如此高的评价。

然而，赵之谦话锋一转：“但是，贵人可知，此法推行，困难重重？”

“本主略知一二，”林潇潇坦然道，“无非是触动旧利，遭人抵制。”

“不仅如此。”赵之谦摇头，“其一，章程虽好，但执行需人。内务府人员庞杂，积习已深，骤然行此新法，恐阳奉阴违，效率低下。其二，采买比价，看似公平，但皇商之间关系盘根错节，易形成新的垄断或围标。其三，亦是最大难关……”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宫中用度，牵扯各宫主子颜面与喜好，若完全按死板章程，恐难满足，易生怨怼。皇后娘娘处，亦需平衡。”

赵之谦提出的问题，个个切中要害，尤其是最后一点，关于“主子颜面”和“皇后平衡”，正是太后之前提醒过她的。

“赵大人所言极是。”林潇潇诚恳地说，“故本主之意，并非要一蹴而就。可效仿古人‘摸着石头过河’之策，分步试行。例如，先易后难，选择几项常用、标准易定的物品（如米面粮油、普通宫缎）进行明细化和比价采买试点。待见效后，再逐步扩大范围。至于各宫喜好……可在定例范围内，给予一定的灵活选择空间，但需明码标价，超支部分自理。赵大人以为如何？”

“分步试行……给予灵活空间……”赵之谦沉吟着，眼中精光闪动，“贵人思虑周全，此法可行！既坚持了原则，又顾及了人情，乃老成谋国之策！”

他站起身，对着林潇潇郑重一揖：“下官为官多年，所见闺阁之中，能有贵人这般见识与魄力者，凤毛麟角。贵人放心，整顿内务，乃皇上钦命，亦是下官职责所在。这份章程，下官会结合实务，细化完善，择其可行者，尽快上奏皇上与皇后娘娘，力争推行！”

得到了赵之谦的明确支持，林潇潇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次会面，比她预想的还要成功。两人就许多细节又商讨了一番，越谈越投机，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然而，就在林潇潇以为一切顺利时，赵之谦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下官近日查阅旧档，发现往年宫中采购的一批名贵药材，账目有些蹊跷，似乎与……翊坤宫用度有些关联。此事牵涉颇深，还需仔细核查。”

林潇潇心中猛地一紧。翊坤宫！华妃！赵之谦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刚上任就开始深挖旧账，而且直接触碰到了最敏感的区域！

他这是在向她示警？还是试探她的态度？

林潇潇不动声色，淡淡道：“赵大人依法办事即可。后宫安宁，在于规矩森严，赏罚分明。无论是谁，若有违宫规，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圣断。”

她表明了自己不干涉、只支持依法办事的态度。

赵之谦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离开内务府，林潇潇的心情复杂。赵之谦的支持是好事，但他追查华妃的动向，却可能提前引爆更大的冲突。华妃禁足期将满，她出关之后，得知内务府被清洗，心腹被查，会作何反应？

与赵之谦的结盟，如同驾驭一头猛虎，虽能助她扫清障碍，但也可能将她带入更危险的境地。

山雨欲来风满楼。紫禁城的天空，似乎又阴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