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构陷,雷霆雨露俱君恩
“林潇潇!皇后在遗书中指认,你与宫外勾结,意图不轨!你还有何话说?!”
雍正那一声饱含震怒与冰寒的质问,如同九天惊雷,在肃杀压抑的景仁宫前炸响。刹那间,所有目光——惊疑的、恐惧的、幸灾乐祸的——齐刷刷聚焦在林潇潇身上。空气仿佛被抽干,令人窒息。
甄嬛与安陵容脸色骤变,下意识地上前半步,似欲为她辩白,却被林潇潇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坚定的眼神制止。此时此刻,任何急于辩解,都可能被视为心虚。
林潇潇心中虽掀起惊涛骇浪,但面上却如古井无波。她缓缓跪倒在地,姿态依旧优雅从容,背脊挺得笔直,仰头迎向雍正那审视的、带着痛楚与怀疑的目光。她没有立刻反驳皇后的指控,而是用一种清晰而沉静的声音说道:
“皇上,皇后娘娘骤然薨逝,臣妾与诸位姐妹一般,心中悲痛惊惧。娘娘留下此言,无论真假,都令臣妾万分震惊与惶恐。臣妾恳请皇上,暂息雷霆之怒,容臣妾一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被白布覆盖的轮廓,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戚与不解:“皇后娘娘与臣妾,虽因宫中事务偶有分歧,但臣妾始终敬娘娘为中宫之主,从未敢有半分不敬。臣妾实在不知,娘娘为何在临终之际,要留下如此……令人费解的指认。这‘与宫外勾结,意图不轨’八字,重于千钧,臣妾一介女流,承受不起,亦不明白从何而起。”
她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先将问题抛了回去——皇后为何要这么做?一个“临终之人”,其言是真是假?其心是善是恶?
雍正死死攥着那封揉皱的遗书,胸口剧烈起伏。皇后的死本身已让他措手不及,这封遗书的内容更是如同毒刺,狠狠扎入他心中最敏感多疑的神经。他信任林潇潇,甚至动了立她为后的心思,但皇后的指认言之凿凿,列举了几条看似“确凿”的证据:其一,林潇潇曾多次通过其父林如海,暗中传递宫中消息至前朝,影响官员任免;其二,南巡期间,林潇潇曾与江南某些“心怀叵测”的盐商有过秘密接触;其三,她宫中的用度时有不明之处,疑有大量金银流出宫外,用途不明。
这些指控,半真半假,虚实交织。林潇潇确实通过林如海在前朝有所经营,但绝无私通外官、图谋不轨之心;南巡接触盐商是为稳定盐价、安抚民心,是奉了他的密旨!至于宫中用度……林潇潇心中冷笑,皇后这是将她自己以及年家、赫舍里氏做的脏事,反扣到了自己头上!
“你不明白?”雍正声音冷硬,将遗书掷于苏培盛,“念!让大家都听听,朕的嘉懿贵妃,究竟做了些什么!”
苏培盛战战兢兢地展开遗书,尖细的嗓音带着颤抖,将皇后的“血泪控诉”公之于众。每念一条,在场妃嫔宗亲的脸色就变幻一分。一些原本中立或倾向林潇霏的大臣,也开始交头接耳,面露疑虑。
甄嬛听得心惊肉跳,她知道这些都是构陷,但皇后以死为谏,其冲击力非同小可。她必须开口:“皇上!臣妾以为,皇后娘娘此言,恐是因被禁足,心生怨望,故而……故而临终构陷,欲搅乱后宫前朝!嘉懿贵妃侍奉皇上以来,兢兢业业,抚育皇嗣,协理六宫,其忠心天地可鉴!岂能因一封无从对证的遗书便定其罪?”
安陵容也连忙跪下:“皇上明鉴!贵妃娘娘平日待下宽和,节俭克己,宫中用度皆有记录可查,绝无奢靡之处,更遑论金银流出宫外!此必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齐妃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皇后娘娘都已……都已薨逝了,难道还会用自己的身后名来陷害嘉懿贵妃不成?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富察贵人也小声附和:“就是,死无对证,谁知道是真是假……”
局面一时僵持。信与不信,只在雍正一念之间。
林潇潇知道,此刻最关键的不是辩解细节,而是态度。她重重叩首,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一丝决绝的哽咽:“皇上!臣妾自知入宫以来,得蒙圣恩,招致诸多妒恨。皇后娘娘此番指认,臣妾无从辩白,亦无法与逝者对峙。臣妾唯有此心,可昭日月!若皇上疑臣妾忠心,臣妾愿即刻交出协理六宫之权,禁足碎玉轩,静待皇上查明真相!只求皇上……莫因臣妾之故,气坏了龙体,亦莫让小人奸计得逞,寒了忠臣良将之心!”
她以退为进,主动请求禁足,将姿态放到最低,同时点出“小人奸计”、“寒了忠臣良将之心”,意在触动雍正作为帝王的理智。西北战事正紧,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此时严惩圣眷正浓、其父刚入阁的林潇潇,难免不会引起朝局动荡,让那些与林如海交好的清流官员离心。
果然,雍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权衡。他看着跪在面前,容色苍白却目光坚定的林潇潇,又想起她平日里的聪慧恭谨、南巡时的得力辅佐,以及三阿哥依赖她的模样……心中的天平开始摇摆。皇后的死太过蹊跷,这遗书也出现得太过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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