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常山郡,天地间一片萧瑟。
但刘景的心头,却是一片火热。
越是靠近元氏县城,他心中的那股豪情就越是激荡。
这里,是他亲手打下的根基。
是他一手缔造的乐土。
“大哥,快看!”
身旁的赵云忽然勒马,指向远方。
地平线上,元氏县那巍峨的城郭轮廓,已然在望。
刘景深吸一口气,胸中激荡。
回来了。
当大队人马抵达城下时,眼前的景象,让刘景、赵云,乃至新归附的沮授,全都震撼当场。
元氏县的城门,大开着。
从城门口,一直到远处太守府的街道,两旁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百姓们自发地站在街道两侧,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却又主动留出了一条足够车马通行的宽阔通道。
他们衣衫虽旧,但脸上都带着真挚的笑容。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崇敬与狂热!
“是将军!”
“将军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下一刻,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冲天而起!
“恭迎镇北将军回家!”
“恭迎元乡侯回家!”
“将军万胜!!”
数万人的齐声呐喊,汇聚成一股滚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这股声浪,比战场上的厮杀呐喊,更具冲击力!
因为它发自肺腑,源于民心!
刘景翻身下马,牵着战马,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看着那些激动得满脸通红的百姓,看着那些跪地叩拜的老者,看着那些被父母抱在怀里,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孩童。
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充斥着他的胸膛。
这就是他的子民!
这就是他要守护的一切!
在迎接队伍的最前方,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赫然在列。
贾诩一身文士儒衫,含笑而立。
高顺身披铁甲,神情肃穆,但眼神中的激动却难以掩饰。
关羽丹凤眼微眯,长髯飘飘,抚须的手,透着一股骄傲。
张飞豹头环眼,咧着大嘴,笑得比谁都大声。
“大哥!”
张飞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给了刘景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你可算回来了!俺老张想死你了!”
刘景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而在众将的身旁,一个让刘景略感意外的身影,正满面红光地站在那里。
正是他的岳父,中山甄逸。
甄逸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儿子,甄俨。
此刻的甄逸,看着被万民拥戴的女婿,腰杆挺得笔直,脸上那与有荣焉的神情,简直要溢出来了。
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笔投资,就是把女儿嫁给了刘景!
……
夜。
太守府内,灯火通明,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举行。
常山郡有头有脸的文武官吏,悉数到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贾诩端着酒盏,缓缓起身。
他先是对着刘景遥遥一敬,而后朗声开口,向众人汇报。
“主公。”
“您在洛阳受封镇北将军、元乡侯,更被陛下誉为皇侄麒麟儿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冀州。”
贾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如今,在冀州百姓心中,您的名望,已如神明。”
“无数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百姓,正从魏郡、巨鹿、安平……从冀州的四面八方,拖家带口,涌向我们常山。”
贾诩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他们只为求得将军的庇护,只为能吃上一口饱饭。”
“民间皆言:从刘将军,有活路!”
“轰!”
大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在座的众人,无不面露激动之色。
民心所向!
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天!
而他们的主公,刘景,做到了!
刘景微笑着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站起身,拉过身旁一直默然不语的沮授。
“诸位。”
“今日,我还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旷世奇才!”
刘景的声音充满了自豪。
“广平,沮授,沮公与!”
沮授!
这个名字一出,贾诩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向沮授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棋逢对手的欣赏。
沮授上前一步,对着众人,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
“沮授,见过诸位同僚。”
刘景看着众人或惊或疑的表情,心中畅快无比。
他当场宣布道:
“我意,任命公与为我常山郡主簿!”
“总管郡内一切文书往来,参赞军机要务!”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刚来就被授予了郡主簿之职。
而且,还被赋予了参议军机的权力!
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器重!
宴会的气氛,被推向了**。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角落的甄逸,端着酒杯,借着几分酒劲,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将……将军……”
甄逸的脸膛有些发红,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老朽……有一事相求。”
刘景见是岳父,立刻笑着扶住他。
“岳父大人但说无妨。”
甄逸看了一眼身后紧张得手心冒汗的儿子甄俨,鼓起勇气道:
“犬子甄俨,不学无术,但还算勤勉。”
“老朽斗胆,想让他跟在将军身边,谋个差事,也好为将军分忧,为我甄家……尽一份力。”
甄俨闻言,连忙上前,紧张地对着刘景就要下拜。
刘景哈哈大笑,一把将他扶起。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他亲切地拍了拍甄俨的肩膀,目光扫过他那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局促的脸。
刘景心中一动,一个全新的想法,瞬间成型。
“我正构思着,要在郡内成立一个全新的机构。”
“名为——商曹!”
“总管我常山郡所有的商路开拓、贸易往来、物资调度!”
刘景的声音掷地有声。
“这个位置,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且精通商贾之道的人来坐。”
他看向甄俨,目光灼灼。
“这第一任商曹掾,我看,就由你来担任!”
“你,可愿意?”
甄俨,瞬间懵了。
他和他爹想的,只是谋个百石的小吏,能在太守府混个脸熟就行。
可刘景一开口,竟然是给了他一个总管全郡商业命脉的要职!
这……这是何等的天恩!
“我……我愿意!我愿意!”
甄俨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眶都红了,对着刘景,再次深深地拜了下去。
“甄俨,定不负将军的厚望!”
一旁的甄逸,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
夜深。
宴席散尽。
刘景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后院。
温暖的房间里,两道绝美的身影,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是貂蝉,和甄姜。
还有摇篮里,他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夫君。”
“夫君你回来了。”
看到刘景,两个女人眼中都盈满了思念。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温柔的拥抱。
噗嗤,噗嗤!
一夜温存,抵过万语千言。
……
然而,当身边传来貂蝉和甄姜均匀的呼吸声时,刘景却毫无睡意。
如今的常山郡,看似繁荣鼎盛,万民归心。
但他比谁都清楚,在这片繁荣之下,埋藏着一个足以引爆一切的巨大火药桶。
土地兼并!
那些在战乱中投献土地,寻求庇护的豪强。
那些趁机低价收购田产,坐拥万亩良田的世家。
他们,才是常山郡,乃至整个大汉天下,最根本的毒瘤!
不把土地从他们手中夺回来,分给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所谓的民心,所谓的基业,都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一推就倒。
刘景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冷意。
皇甫嵩在邺城,敢抄十常侍的家。
他刘景,回到自己的地盘,又有什么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