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屏障稳定后的第三十分钟,凹洞内的空气仍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刺鼻气味——那是硫磺燃烧后残留的酸腐味,混着臭氧的清新与岩浆蒸汽的灼热,像某种劣质火药炸开后凝固在空间里的余韵。岩壁上还挂着未完全消散的白色雾气,是之前岩浆遇冷凝结的水蒸气,随着空气流动缓缓下坠,落在地面的火山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凌星在断断续续的昏迷中睁开眼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后背传来的冰凉触感——他上半身被固定在一块展开的应急保温毯上,毯面的高分子材料还残留着从背包里取出时的低温,正缓慢中和着体内岩浆毒素带来的灼热。他费力地侧过头,脖颈的肌肉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发疼,视线扫过凹洞角落,看到炎烈蜷缩在三米外的岩壁下。
炎烈的暗红色发丝上沾着不少凝固的岩浆碎屑,那些黑色的小颗粒嵌在发间,像是不小心撒进去的煤渣。他显然是耗尽了力气,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蹙着,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偶尔还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像是还在对抗记忆里汹涌而来的岩浆。他的右手搭在膝盖上,掌心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火焰余温,靠近时能隐约闻到一丝焦糊味——那是之前强行凝聚火焰时,能量灼烧皮肤留下的气息。
“别乱动。”月璃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伴随着便携式探测仪运转时的低鸣,像一只蛰伏的昆虫在安静地振翅。凌星转动眼球,看到月璃正跪在能量板阵列边缘,探测仪的荧光屏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恰好映亮了她的侧脸。她戴着半透明的防护眼镜,镜片上还沾着细小的火山灰,在光线下泛着朦胧的白,手指在布满划痕的操作面板上快速滑动,指甲因为长期接触精密仪器而修剪得极短,指腹处能看到淡淡的薄茧。探测仪顶端的金属天线正随着她的操作微微转动,发出“咔嗒咔嗒”的校准声,每一次轻响都像是在敲打着凹洞内紧绷的空气。
“屏障的能量波动稳定了吗?”凌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的灼痛感——那是岩浆毒素在体内扩散的后遗症,即使注射了抗毒血清,毒素仍在缓慢侵蚀着他的内脏。他尝试着深呼吸,却在吸气时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像是有块滚烫的石头压在肺叶上。
月璃没有抬头,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调出一组绿色的波形图:“主体结构的功率稳定在91%,暂时能挡住外面的岩浆冲击。”她伸手敲了敲屏幕右下角,那里有一道细密的锯齿状波纹正在缓慢起伏,像是平静的湖面上突然出现的涟漪,“但刚才闭合的缺口处有持续的谐波干扰,频率很规律,每分钟正好37次。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屏障外面反复撞击,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同一个位置。”
凌星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自己的左臂上。生物凝胶覆盖不到的手腕处,那些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脉搏位置,细细的纹路像一条条蜷缩的小蜈蚣,贴在皮肤下随着心跳微微蠕动。他下意识地调动体内的冰系能量,想试着压制纹路的扩散,却只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纹路处传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细针正顺着血管往骨髓里钻,让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别浪费力气。”月璃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支装着淡绿色液体的注射器。注射器的透明针管里,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泛着细碎的荧光,“抗毒血清只能延缓毒素扩散,要完全清除需要特殊的声波治疗仪,我们现在的装备里没有这个。”她的语气顿了顿,目光落在凌星紧绷的侧脸上,补充道,“雷去通道深处检查备用能量块了,他说要确保探测仪和能量板能维持12小时以上的运转,避免中途断电。”
凌星接过注射器时,指尖无意间触到了月璃防护手套上的破洞。那道裂口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是刚才拉扯雷时被能量匕首划破的,露出的指关节上有明显的灼伤痕迹,结着一层淡黄色的痂,边缘还泛着红肿。他突然想起几分钟前,月璃扑过去拉住雷的瞬间——她的防护手套因为用力而绷紧,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度,像一只即将展翅的灰蝶,却在接触能量匕首的瞬间被划开,露出下面脆弱的皮肤。
就在这时,放在能量板旁的探测仪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
那声音尖锐得像是金属摩擦,瞬间打破了凹洞内的平静。月璃猛地转身冲过去,双手按住震颤不止的探测仪机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荧光屏上原本平稳的绿色基线突然炸开,变成一片跳跃的白色乱码,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干扰的信号。她迅速按下机身侧面的应急制动键,屏幕闪烁了三下,在短暂的黑屏后重新亮起,可这次显示的画面,却让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屏幕上不再是熟悉的能量波动图,而是一行行亮蓝色的脉冲信号,正以极其规律的节奏起伏着。每个脉冲之间的间隔恰好是0.7秒,峰值强度稳定在8.3特斯拉——这个数值像一道闪电劈进月璃的脑海,她清晰地记得,在第4卷探索矿洞遗迹时,他们记录的“钥匙信号”特征值,正好与此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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