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玄志 第6章 幽影虫潮与岩壁秘画

踏入玄渊缝隙的瞬间，潮气便裹着陈年的腐土味扑面而来。这里的岩壁是深黑色的，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刻痕，像是被指甲反复抓挠过，有的刻痕里还嵌着细碎的晶石，正散发着暗红色的光——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红光，就是从这些晶石里透出去的。

“爹！”陆行川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回声在缝隙里荡开，撞在岩壁上，变成细碎的声响，“你在哪里？”

回应他的，只有岩壁深处传来的低沉轰鸣，像是有水流在地下涌动，又像是巨兽的呼吸。阿蛮紧紧跟在后面，藤笼里的引路虫不再躁动，反而贴着笼壁，朝着深处的方向轻轻爬动，翠绿的身子在暗红色的光里，显得格外扎眼。

“小心脚下。”阿蛮忽然拉住陆行川，指着前面的地面，“这里的石头是松的，下面是空的。”

陆行川低头看去，果然发现前面的岩壁地面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里透出淡淡的黑气，还伴随着轻微的“滋滋”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啃噬石头。他刚想绕开，身后就传来黑衣人的怒吼：“你们跑不掉的！”

回头一看，黑衣人已经追到了缝隙口，手里的蚀骨珠正散发着黑色的光，他抬手一扬，三颗蚀骨珠朝着两人的方向飞来，在空中炸开，黑色的毒液溅在岩壁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快往前走！”陆行川拉着阿蛮，朝着深处跑去。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哗啦”响，岩壁上的晶石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

黑衣人在后面追着，嘴里还念着奇怪的咒语，缝隙里的黑气忽然变得浓郁起来，从地面的裂缝里涌出来，聚成一团团黑色的小虫子——这些虫子只有指甲盖大小，身体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黑色的内脏，正是阿蛮之前提到的“幽影虫”。

“是幽影虫！它们能钻进人的毛孔里，吸食精气！”阿蛮从药篓里掏出一大把晒干的艾草和菖蒲，分给陆行川一半，“点燃它们！烟味能驱走幽影虫！”

陆行川接过草药，掏出火折子点燃。橙色的火苗窜起来，清苦的烟味瞬间弥漫开来，涌过来的幽影虫立刻停住了脚步，在烟味外面打转，不敢靠近。黑衣人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更沉，却没有再往前追——他似乎很怕艾草的烟味，只能站在烟味外面，恶狠狠地盯着两人。

“我们得趁现在赶紧走。”阿蛮压低声音，把点燃的草药绑在木杖上，做成一个简易的火把，“艾草烧不了多久，等烟散了，幽影虫还会追上来。”

陆行川点头，跟着阿蛮继续往深处走。缝隙越来越宽，渐渐变成了一个宽敞的洞穴，洞穴的岩壁上，刻着比雾隐林石刻更完整的壁画。两人举着火把，凑近了看——

第一幅壁画，画的是一群穿着宽袖衣袍的人，胸口都挂着玉佩，正围着一颗发光的珠子（正是玄牝珠），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他们的脚下，趴着许多异兽，有狰、玄甲兽，还有雾翼雕，都显得很温顺。

第二幅壁画，画的是天崩地裂的场景，黑色的雾气从地下涌出来，异兽变得狂躁，开始攻击人类。穿宽袖衣袍的人里，站出一个领头的，把玄牝珠按在岩壁上，胸口的玉佩发出金红的光，黑色雾气渐渐被压制住。

第三幅壁画，画的是领头人的背影，他的身体正渐渐变得透明，融入玄牝珠和玉佩的光芒里，而玄渊的岩壁，正是从这时开始闭合的。壁画的下方，刻着一行字：“山海守以身封渊，引为匙，核为锁，世代相传，不可失。”

陆行川的心脏猛地一缩。原来玉佩不是“引路”的，是“钥匙”；玄牝珠不是“核心”，是“锁”——山海守世代守护的，根本不是玄牝珠，而是封印玄渊里黑色雾气的“锁”！父亲当年往玄渊来，不是为了找玄牝珠，是为了加固封印！

“原来……是这样。”阿蛮的声音带着震惊，“李伯说的‘更大的祸事’，就是岩壁里的黑色雾气？”

陆行川点头，指尖抚过壁画上领头人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背影很熟悉——和祠堂壁画上山海守的背影，和父亲扛着锄头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他刚想再仔细看，胸口的玉佩忽然剧烈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烫，像是要把他的皮肤烧穿。

洞穴深处，传来父亲的声音，这次不再是微弱的呼喊，而是清晰的叮嘱：“行川，别碰玄牝珠，别靠近黑色雾气——快离开玄渊！”

“爹！你在哪里？”陆行川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火把的光在前面晃出一片区域。跑了约莫几十步，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前面的空地上，立着一块巨大的晶石，晶石里嵌着一颗发光的珠子，正是玄牝珠！玄牝珠的光芒比黑衣人手里的“影珠”亮百倍，金红色的光笼罩着整个空地，把黑色雾气都挡在外面。而晶石的旁边，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父亲！他穿着那件旧蓑衣，头发白了大半，脸上满是疲惫，胸口的衣服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伤口，伤口周围泛着黑色的印记，像是被黑色雾气侵蚀了。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断了的铁剑，剑刃上还沾着黑色的雾气。

“爹！”陆行川冲过去，想扶住父亲，却被一道金红色的光挡住——是玄牝珠的光芒，形成了一道屏障，不让他靠近。

“别过来！”父亲抬起头，眼里满是急切，“我已经被黑色雾气缠上了，靠近我，你也会被侵蚀！”

陆行川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想冲破光屏障，却被阿蛮拉住：“行川哥，别冲动！玄牝珠的光在保护你，要是你闯进去，黑色雾气会顺着你，冲破封印的！”

就在这时，洞穴入口传来黑衣人的笑声，带着说不出的得意：“原来玄牝珠是‘锁’，原来你爹是来加固封印的——可惜啊，他还是失败了。”

陆行川回头，看到黑衣人站在入口处，手里的蚀骨珠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罗盘，罗盘上刻着蚀骨族的锯齿纹，正散发着黑色的光。他的身边，围着密密麻麻的幽影虫，像是一支黑色的军队。

“你想干什么？”陆行川攥紧火把，胸口的玉佩还在发烫，他能感觉到，玄牝珠的光芒正在变弱——黑衣人手里的罗盘，正在吸收玄牝珠的力量！

“干什么？”黑衣人笑得更得意，“当然是打开封印，让黑色雾气铺满整个大荒——到时候，所有的异兽都会听我的指挥，我就是大荒的主人！”

他抬手一挥，罗盘的光芒更盛，玄牝珠的光屏障瞬间淡了一圈，父亲的脸色变得更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黑血。陆行川看着这一幕，胸口的玉佩忽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金红色的光顺着他的手臂，朝着玄牝珠的方向涌去——

他忽然明白了，玉佩不仅是“钥匙”，还是“补锁”的力量。父亲当年带玉佩来，就是为了用玉佩的力量加固玄牝珠的封印；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接过父亲的责任，守住这道封印。

“阿蛮，帮我挡住幽影虫！”陆行川朝着阿蛮喊，然后朝着玄牝珠的方向走去，胸口的玉佩光芒越来越盛，“爹，我来帮你！”

父亲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又带着点心疼：“好……好儿子……记住，守住封印，就是守住青峁村，守住大荒……”

黑衣人看到陆行川的动作，脸色大变，朝着幽影虫挥手：“快！拦住他！别让他碰到玄牝珠！”

密密麻麻的幽影虫朝着陆行川涌来，阿蛮举着火把，挡在他前面，把点燃的艾草往地上一撒，浓烟瞬间升起，幽影虫在烟里挣扎着，却还是有几只冲破烟幕，朝着陆行川的手臂爬来。

陆行川没有理会，只是一步一步朝着玄牝珠走去。胸口的玉佩越来越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顺着玉佩，融入玄牝珠的光芒里。玄牝珠的光屏障渐渐变亮，黑色雾气被压得退了回去，父亲脸上的黑色印记也淡了些。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玄牝珠的瞬间，黑衣人忽然朝着他扔出罗盘——黑色的罗盘在空中炸开，黑色的光芒朝着陆行川的胸口袭来，正好撞在玉佩上。

“嗡——”

玉佩和罗盘的光芒撞在一起，整个洞穴都剧烈摇晃起来，岩壁上的晶石纷纷掉落，玄牝珠的光芒忽明忽暗，黑色雾气趁机从缝隙里涌出来，朝着父亲的方向缠去。

“爹！”陆行川急得大喊，想加快脚步，却被摇晃的地面绊倒，火把掉在地上，火苗瞬间被黑色雾气浇灭。

黑暗中，传来父亲的一声闷哼，然后是黑衣人得意的笑声：“陆行川，你的力量还不够！玄牝珠的封印，今天注定要破！”

陆行川摸黑爬起来，胸口的玉佩还在发烫，却不再发出光芒。他能感觉到，黑色雾气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涌来，身边的阿蛮也没了声音，不知道是被雾气缠上了，还是晕了过去。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藤笼里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嗡嗡”声——是引路虫！

翠绿的光芒从藤笼里透出来，虽然微弱，却像一盏灯，照亮了前面的路。陆行川摸出藤笼，看到引路虫正朝着玄牝珠的方向，疯狂地撞着笼壁，翠绿的身体上，竟也泛起了淡淡的金红色光芒——和玉佩、玄牝珠的光芒，一模一样。

“引路虫……也能帮上忙？”陆行川愣住了，然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朝着玄牝珠的方向跑去，“爹，再坚持一下！我来了！”

黑色雾气在翠绿光芒的照射下，纷纷退开，陆行川一路跑到玄牝珠旁边，抬手按住晶石上的玄牝珠。胸口的玉佩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和玄牝珠、引路虫的光芒融在一起，形成一道金红翠绿交织的光罩，把整个空地都罩在里面。

黑色雾气被光罩压得退回到岩壁深处，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像是被光罩的力量伤到了，再也没了声音。洞穴的摇晃渐渐停止，岩壁上的晶石重新亮起暗红色的光。

陆行川松了口气，刚想扶住父亲，却发现父亲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像壁画上的山海守一样，渐渐融入玄牝珠的光芒里。

“爹！”陆行川想抓住父亲的手，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父亲的声音在光罩里回荡，带着最后的温柔：“行川，以后……就交给你了。守住封印，守住青峁村……别忘了，家里的粥，还在灶上温着……”

声音渐渐消失，父亲的身影也彻底融入玄牝珠里。玄牝珠的光芒变得更亮，晶石上的刻痕开始发光，像是在重新加固封印。

陆行川站在原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玉佩已经不再发烫，只带着淡淡的温意，像是父亲的手，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行川哥……”阿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醒了过来，正扶着岩壁站起来，“黑衣人……不见了，黑色雾气也退了……”

陆行川点头，擦了擦眼泪，看向玄牝珠：“封印加固了，但我知道，黑衣人不会善罢甘休。”他摸出怀里的半张地图，地图上的红色虚线，在玄渊的位置，多了一道细小的刻痕，像是在指引着下一条路，“我们得继续走，找到剩下的半张地图，彻底守住封印。”

阿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藤笼里的引路虫不再躁动，只是安静地趴在笼壁上，翠绿的光芒和玄牝珠的金红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洞穴深处的路——那里，还有一条更窄的通道，通道尽头，透着淡淡的光，像是通往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陆行川攥紧玉佩和地图，深吸一口气：“走吧。”

两人举着引路虫的藤笼，朝着通道深处走去。洞穴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陆行川知道，父亲的责任，现在已经落在了他的肩上；大荒的安危，青峁村的未来，都需要他来守护。

而通道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或许是更多的危险，更多的秘密，还有……剩下的半张地图，和彻底解开山海守之谜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