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郡王府的书房,胤禩正临帖,笔下的《兰亭序》行云流水,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带着几分飘逸。
胤塘掀帘进来。
“八哥,出事了。” 胤塘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反手关上门,快步走到书案前,“刚来的消息,皇阿玛今儿召见了张廷玉和马齐,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听说是在议立储的事。”
胤禩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墨滴在纸上晕出个小圆点。抬眼看向胤塘,眼底平静无波:“哦??”
“虽没听清具体说什么,但见皇阿玛拿着宗人府的名册翻了又翻,还在十四弟的名字上停了许久。八哥,你说…… 皇阿玛是不是真打算传位给老十四?”
胤禩放下笔,拿起镇纸压住宣纸,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传位给十四弟,也好。”
“老十四这些年在军中威望日盛,若是十四登上那个位置,对咱们兄弟是好事呢。”胤禟附和道。
胤禩拿起刚写好的字,对着烛光端详,“十四弟有勇有谋,甚好。”
“可老四会甘心?”
“行了,九弟也别多想了。” 胤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搁在笔山上,“明日早朝定会有动静,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次日天未亮,太和殿外就已站满了朝臣。御史陶彝捧着奏折,站在队伍最前面,脸色肃穆如铁。他身后跟着十一位御史,皆是一身庄重的官袍,神色凝重。
“万岁爷驾到 ——”
随着李德全的唱喏,康熙缓步走上龙椅。
山呼万岁,陶彝率先出列,高举奏折跪下:“臣陶彝,有本启奏!”
康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陶彝是废太子胤礽的旧部,当年太子被废时,他曾以死力谏。
“讲。” 康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臣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圣体安康,当早立太子,以固国本,安民心!” 陶彝的声音朗朗,回荡在大殿之上,“臣等恳请万岁爷,速立储君,以慰天下苍生之望!”
他身后的十一位御史纷纷出列,齐声附和:“臣等附议!”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自废太子后,众阿哥斗的热火朝天,康熙再无奈也没立储的意思,没想到陶彝竟敢联合十二人联名上奏。
康熙拿起奏折,指尖划过陶彝的名字,眼神阴晴不定。这陶彝是废太子的人,此刻跳出来请立太子,难道是想复立胤礽?可奏折里只说立储,并未提及具体人选,又不像专为胤礽而来。
抬眼看向阶下的阿哥,胤禛面无表情,胤禵眉头紧锁,胤禩则垂着眼帘,看不清神色。康熙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烦躁,这些儿子,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康熙将陶彝的奏折扔在案上,对底下的儿子们说:“都看看吧,陶彝请立太子,你们有什么想法?”
胤禛率先出列,躬身道:“儿臣以为,皇阿玛千秋万岁,圣体康健,此刻议定立储,为时过早。恐会让宵小之辈趁机生事,扰乱朝纲。”
他的话滴水不漏,表了孝心,又暗指陶彝别有用心。康熙点点头,目光转向其他人。
胤塘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四哥这话就不对了。立储是国之大事,早立早安心,免得有人总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老八,你怎么看?” 康熙的目光落在胤禩身上。
胤禩走出队列,深深一揖:“儿臣一切听从皇阿玛的吩咐。无论皇阿玛立谁为储,儿臣日后定当尽心辅佐,绝无二心。”
他的态度恭顺得无可挑剔,却让康熙心里更添烦躁。这些儿子,一个个都像揣着明白装糊涂。
康熙看着底下或真或假的面孔,忽然摇了摇头:“陶彝等人,罔顾圣恩,妄议国本,实乃大不敬!”
顿了顿,声音陡然严厉,“着将陶彝发配西北效力,大学士王琰同罪而处!令马尔泰将军好生磨炼他二人,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君臣本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没想到康熙会如此重罚。
“皇阿玛!” 胤禩忽然出列,“王大人已年过七旬,体弱多病,西北苦寒之地,怕是难以承受。还请皇阿玛从轻发落。”
康熙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倒是仁厚。也罢,念在他年老体衰,就让他儿子代往边疆吧。王琰…… 革去官职!”
胤禩躬身谢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康熙一挥手:“立储之事容后再议,都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胤祥和胤禛并步而去:“四哥,皇阿玛这是…… 什么意思?陶彝联名上奏,本该是大事,怎么就轻飘飘地发配西北了?”
胤禛脚步未停,目光平视着前方的甬道,伸手理了理腰间的玉带,动作从容不迫:“轻飘飘?十三弟可别忘了,王琰的儿子可无大错,却得替父戍边,王琰本人革职永不录用,这哪里是轻飘飘?”
胤祥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四哥是说,皇阿玛这是在敲山震虎?”
“不止。” 胤禛转过拐角,避开迎面而来的太监,声音压得更低,“陶彝原是废太子的人,他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请立太子却不点明人选,明摆着是有人想搅浑水。皇阿玛把他发配西北,既是罚他妄议国本,也是在告诉背后的人,别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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