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的乾清宫,鎏金铜炉里燃着上好的檀香,混着窗外飘来的腊梅香,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案上的奏折被王喜小心收走,自今日起封笔,直至正月十五,这案头再不会有繁杂的奏章,只留新春的喜乐。
除夕下午的阳光带着冬日的慵懒,斜斜地照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各府的马车络绎不绝地停在金水桥边。诸位阿哥带着家眷鱼贯而入。
雍亲王府的马车停在稍远些的角落,胤禛先走下马车。回身扶出乌拉那拉氏,这位福晋穿着大红绣金旗装,头上只簪了支赤金点翠的簪子,端庄非凡。紧随其后的是年世兰,海棠红的旗装在人群里格外惹眼,鬓边的流苏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走到哪里都带着一阵甜香。最后下车的是李氏,穿着水绿色的宫装,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眼神里带着几分娇滴滴的好奇。
“爷,这宫里的布置,瞧着跟往年不一样呢。”李氏的声音细细的,望着太和殿廊下悬挂的宫灯。
乌拉那拉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点头:“确实新奇。往年都是些喜鹊登梅、年年有余的纹样,今年这……倒像是听说书先生讲的海外奇景。”
年世兰拢了拢披风,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今年的宫宴是德妃娘娘主理,十四福晋从旁协助。依我看,这西洋纹样定是十四福晋的主意,她在乾清宫多年,见多了西洋玩意儿。”
李氏的眼睛亮了亮,快步跟上胤禛的脚步,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讨好:“我说呢,难怪看着这般别致!果然是做过御前女官的,就是不一样。”偷偷瞟了年世兰一眼,像是在比较什么。
年世兰正走着,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着李氏那副故作谦卑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人听见:“小家子气。不过是些灯笼纹样,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李氏的脸瞬间涨红了,像是被戳破了心思。快步走到胤禛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爷,您看她!妾身不过是说句实话,她就这般编排妾身……”
胤禛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素来不喜内眷在宫宴上争执,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语气平淡无波:“好了,都少说两句。”又转向乌拉那拉氏,“你带着她们先去女眷席入席,莫要失了规矩。”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声音温和:“爷放心。”她示意年世兰和李氏跟上,自己则率先走去。
李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年世兰冷冷地瞥了一眼,让她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年世兰在乌拉那拉氏身后,等李氏追上来,低声道:“在宫里说话,掂量着些。别以为仗着爷的几分宠爱,就能没大没小,这儿可不是雍亲王府,容不得你耍小性子。”
李氏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却不敢再反驳。她知道年世兰的厉害,不仅是年羹尧的妹妹,更得胤禛的爱重,自己虽得些恩宠,还有儿子却远不是她的对手。
年世兰看着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掠过一丝不屑。加快脚步,越过乌拉那拉氏,笑着说:“福晋,我去看看十四福晋忙完了没。咱们好些日子没见,正好说说话。”
乌拉那拉氏知道她与若曦交好,笑着点头:“去吧,早些回来入席就行。”
年世兰应了声,穿过回廊时,看见若曦正站在廊下与李德全说话,大红色裹着一圈兔毛的宫装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若曦姐姐!”扬声喊道,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谁惹咱们年侧福晋了,怎么一脸不快?”
若曦回头看见她,脸上露出笑意,年世兰快步走到身边,压低声音抱怨:“你是没瞧见李氏那副样子,不过是些灯笼,就恨不得把你夸上天,明着是捧你,实则是想踩着我显她懂事,真真气人!”
若曦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好了,别气了。”她朝女眷席的方向看了一眼。
年世兰哼了一声,却被若曦的温和冲淡了大半怒气:“也是,跟她置气掉价。”
理了理鬓边的珠花,“等宫宴结束了,我再跟你细说,我哥哥新给我寻些料子,回头我让侍女给你送去!”
若曦笑着点头:“好啊,我等着。”
远处传来钟鸣,那是召集众人入席的信号。若曦与年世兰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襟,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太和殿被鎏金宫灯照得如同白昼,十二盏巨大的琉璃灯悬在梁上,映得金砖地面泛着暖黄的光。
紫檀木长桌上摆满了珍馐,烤全羊的油香混着江南新贡的龙井茶香,在空气中酿出醉人的暖意。
殿外忽然传来尖细的唱喏:“万岁爷驾到——”
话音刚落,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康熙在惠妃、德妃、舒妃的陪同下缓步走入大殿。步履却依旧稳健,眼神扫过众人时,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都起来吧。”康熙的声音洪亮,带着笑意,“今儿是除夕,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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