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裹着碎石在狭窄的石阶平台上打着旋儿,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上方是鸩的尖啸和冰尸撞在金光符幕上的闷响,下方是骰魔尸妖那令人牙酸的、反复抓挠骨骰的“咯咯”声。李太白的剑罡和马菩提撑开的佛光护罩,如同薄脆的琉璃碗,在鸩的冰眼凝视和骰魔散发出的阴冷赌气双重侵蚀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咔咔”声。
“赌…赌啊…陪我赌一把…”骰魔那浮肿溃烂的脸转向众人,浑浊发黄的眼珠死死黏在离石桌最近的赵胜身上,裂开的嘴角几乎扯到耳根,露出焦黄的尖牙,“赢了…让你们过去…输了…留下一条命…或者…一只手也行…嗬嗬嗬…”
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和贪婪,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他娘的!跟一堆烂骨头赌命?当道爷傻啊!”郑三胖啐了一口,胖脸上肌肉紧绷,手已经按在怀里那叠仅剩的五色纸人上,心疼归心疼,命更要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马菩提捻着佛珠,脸上难得没了笑意,光头上汗珠滚滚,“这位施主,哦不,这位尸兄,赌性忒大了些,这地界儿阴气森森,可不是赌坊雅间呐!”
“闭嘴!死秃驴!”石惊天的怒吼从上方石阶拐角处传来,他枯槁的脸上满是焦躁和阴鸷,显然被云中鹤的药雾和叶良辰的符咒搞得灰头土脸,手中那刻满扭曲符咒的黑色骨铃摇得急响,“玄阴!你弄出来的这蠢货!还不让它滚开!”
只见玄**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平台另一侧,正好与石惊天、林九一行人形成三角之势。他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却透着邪气的道袍,面容阴鸷,手里两枚不断旋转的黑玉骰子发出低沉的嗡鸣,牵动着平台上弥漫的诡异气机。
面对石惊天的咆哮,玄**人只是阴恻恻地一笑,目光扫过被困在中间的众人,如同毒蛇打量着无处可逃的猎物。
“石道友,稍安勿躁。”玄**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我这‘骰魔’兄弟,生前就是个嗜赌如命的痴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最后把自己也赌进了这幽冥地府。倭寇的霜菊秘法,不过是把他这份深入骨髓的‘赌瘾’和临死前的滔天怨气,炼成了尸妖的本能罢了。”
他顿了顿,黑玉骰子转得更快,嗡鸣声几乎压过了鸩的尖啸和冰尸的撞击。
“看见没?”玄**人下巴朝骰魔扬了扬,“他就认这个死理儿。想过去?要么陪他赌,赌赢了他自然让路。要么……”他目光陡然转厉,如同淬毒的针,“就硬闯!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这骰魔的‘赌局’,可不是市井小儿的玩意儿。赌注压上去,生死由命,赢面嘛……嘿嘿,他生前逢赌必输,死后这霉运可是变本加厉,成了他最大的‘神通’!跟他赌,十赌九输半,剩下那半成……嘿嘿,是生不如死!”
他目光最后落在林九身上,嘴角勾起恶毒的弧度:“当然,林师弟,还有诸位‘名门正派’,要是没胆量赌,也可以留下来,跟我和石道友叙叙旧?正好,新仇旧恨,咱们今天一并了结!”
“放你娘的屁!”四目道长气得老花镜都歪了,铜钱剑指着玄**人,“玄阴老鬼,少在那儿装神弄鬼!石惊天!还有你!你们两个欺师灭祖、勾结倭寇的败类,也配跟我们讲条件?”
“聒噪!”石惊天眼中寒光一闪,骨铃猛地一摇!
“嗷——!”
上方,两只被云中鹤药雾和叶良辰符咒暂时逼退的冰尸,发出痛苦的嘶嚎,身上霜菊花纹黑光爆闪!它们竟无视药雾的侵蚀和符咒的灼烧,硬顶着佛光护罩的剧烈波动,再次猛扑下来!目标直指——正在给赵胜检查伤势的云中鹤!
冰尸速度极快,裹挟的寒流瞬间将石阶上的苔藓冻结成惨白的冰壳!锋利的骨爪撕裂空气,带着冻结神魂的寒意,直掏云中鹤后心!这一下若是抓实,别说血肉之躯,就是精钢也得被冻碎!
“云师弟小心!”林九瞳孔骤缩,桃木剑上雷光爆闪,就要出手!
云中鹤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左手依旧搭在赵胜冻僵的左臂上,右手那小巧的紫砂壶壶嘴微倾,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青烟飘出。
嗤嗤!
青烟精准地迎上两只冰尸的利爪!看似轻飘飘的烟雾,与幽蓝的尸爪相触,竟爆发出滚油泼雪般的剧烈声响!冰尸爪上坚硬的幽蓝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腐朽,冒出缕缕腥臭的黑烟!冰尸的动作猛地一滞,发出更加痛苦的尖啸!
“好胆!”石惊天又惊又怒,骨铃摇得更急!冰尸体表的霜菊花纹如同活物般扭动,疯狂抵抗着青烟的侵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玄阴!你休想!”李太白一声断喝,铁剑金光暴涨,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剑罡撕裂空气,直斩向平台另一侧!目标并非冰尸,而是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冰尸吸引,悄然掐诀、欲对骰魔尸妖有所动作的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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