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纸片上那行血红的字迹,如同烙印般刻在众人心头。
“香火即契约,灯灭人魂熄。欲离樊笼去,需解画中谜。”
撷芳厅内,劫后余生的寂静被粗重的喘息和尚未平复的心跳填满。绿烛的火苗依旧幽幽跳动,映照着满地狼藉——碎裂的杯盘、散落的腐臭“菜肴”、扬起的香灰,还有瘫软在地、气息奄奄的提灯老仆。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霉味、腐臭和淡淡檀香的气息,显得格外诡异。
“画中谜……”林九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钉在了墙壁上那幅蒙尘的画像上。画中那锦袍男子模糊的面容,在绿烛光下显得阴晴不定,嘴角那抹消失的诡异笑容,仿佛变成了无声的嘲弄。就在刚才,那团由“老爷”所化的恐怖黑雾,正是钻回了这幅画中。
白流苏走到林九身边,素手轻抬,抹去唇边一丝血迹,秀眉微蹙,低声道:“师兄,这画……恐怕就是这宅子一切古怪的源头,或者说,是钥匙。”
“师父,师姑,我们……我们还要碰那画啊?”李秋生捧着重新燃起微弱青烟的香炉,双手还在微微发抖,脸上糊满了香灰和泪痕,狼狈得像只花猫。刚才那番生死搏杀,显然把他吓得不轻。
王文才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的老天爷,又是鬼又是画的,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少幺蛾子?解谜?怎么解?难不成还要我们把这画拆了看看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张晓光倒是缓过劲来了,他凑到那瘫倒的老仆身边,用脚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喂,老鬼,醒醒!这画怎么解谜?你倒是说句话啊!”那老仆只是蜷缩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嗬嗬”声,如同破风箱般,对张晓光的话毫无反应。
“别白费力气了。”林九沉声道,“他受香火反噬,又被师妹所伤,魂魄受损,神智已失,问不出什么了。这谜,只能靠我们自己。”他走到画像前,仔细端详。画纸泛黄,边缘有些破损,颜料也有些剥落,画中男子身着锦袍,头戴方巾,面容虽模糊,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鸷之气。背景是简单的山水庭院,并无特别之处。
“香火契约……灯灭人魂熄……”林九低声重复着纸条上的话,目光扫过李秋生手中那缕微弱的青烟,“看来这香火,不仅仅是护身符,更是维系我们与这宅子某种‘契约’的关键。灯灭,指的是那盏白灯笼熄灭,人魂……恐怕指的就是我们。”他顿了顿,看向那幅画,“而离开的关键,就藏在这画里。”
“那还等什么?师父,咱们把这画摘下来,好好研究研究!”张晓光撸起袖子,作势就要上前。
“慢着!”白流苏出声制止,“这画能容那‘老爷’藏身,绝非寻常之物。贸然触碰,恐生变故。”她走到画像前,并未直接用手,而是从袖中滑出乾坤红菱的一端,轻轻拂过画像表面。红菱过处,并未激起任何反应,画纸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似乎……并无禁制?”白流苏有些疑惑。
林九也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画框边缘。触手冰凉,是普通的木质,并无异样。他试着轻轻晃动画框,画框纹丝不动,像是被钉死在墙上。
“师父,你看这里!”一直盯着画像的李秋生突然指着画像右下角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喊道。那里,画着一方小小的石台,石台上似乎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根细线,顶端似乎还有一点微弱的红点,像是未燃尽的香头。
“香炉?”林九和白流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这画中,竟然也画着一个香炉?而且看那香头的红点,竟与他们此刻点燃的香炉状态隐隐呼应!
“难道……”林九心中一动,猛地转头看向李秋生手中的香炉。炉中青烟袅袅,三根线香早已折断,只剩下一点残香在灰烬中顽强地亮着微光。
“秋生,把香炉拿过来!”林九命令道。
李秋生连忙捧着香炉上前。林九接过香炉,仔细对比画中的香炉。画中的香炉样式古朴,与他们手中这个从西厢房找来的普通铜香炉并不相同,但那种供奉、祭祀的意味却是一致的。
“师兄,你的意思是……”白流苏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林九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香炉,小心翼翼地、稳稳地,放在了画像正下方的地面上。香炉的位置,恰好与画中那方石台的位置上下对应。
就在香炉落地的瞬间,异变陡生!
画像上,那原本模糊不清的锦袍男子面容,竟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整个画像的背景——那简单的山水庭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淡化,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复杂的景象缓缓浮现!
那是一片连绵的屋宇,飞檐斗拱,亭台楼阁,虽然同样蒙着一层灰败的色调,却比他们所在的这破败宅院要恢弘气派得多!更令人惊骇的是,在这片浮现的宅院景象中,并非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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