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把最后一撮灰烬撒进沟底,直起腰时膝盖发出一声闷响。他扶着岩壁喘了口气,铲子还攥在手里,指节发白。这片地刚围上防线,连芽都没冒,他就已经像个守夜的老狗一样神经紧绷。
娜娜站在旁边,眼里的蓝光扫过防御沟的轮廓,声音平得像块石头:“物理屏障完成,预计可延缓节肢动物入侵六小时以上。”
“六小时?”他咧了下嘴,“够我睡一觉了。”
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那种虫群爬行的细碎颤动,而是从深处传来的、沉闷的拖拽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岩层底下翻身。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头灯光束里,尘粒微微晃动。那震动又来了,这次更清晰,带着节奏,一前一后,像是某种生物在缓慢挪动。
“喂。”他嗓子压低,没回头,“这动静……熟吗?”
娜娜的扫描模块瞬间启动,肩灯微调角度,背部散热格栅无声展开。“检测到大型热源信号,体长预估四米八至五米二,正沿主道向种植区方向移动。”
“四米多?”他嘴角抽了抽,“咱这是种菜还是拍怪兽片?”
“非昆虫类。”她说,“运动模式为贴地滑行,表面反射率异常,疑似黏液覆盖。”
陈浩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脚跟磕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他没出声,只是把铲子横在身前,像端着根烧火棍。
“它现在在哪?”
“距离一百六十米,速度缓慢,未加速迹象。”
“没加速也不代表没恶意。”他咽了口唾沫,“万一是饭前来遛个弯呢?我家楼下大爷遛狗还慢悠悠的,见猫就扑。”
娜娜没接话,而是忽然侧身,手臂轻抬,磁力吸附装置“咔”地扣进岩缝,整个人稳住身形。她另一只手迅速拉了他一把。
陈浩一个踉跄,差点跪下去,硬是用铲柄撑住才没摔。他膝盖蹭过湿滑的苔藓,火辣辣地疼,但咬着牙没哼。
两人缩进一条狭窄的侧洞。洞口被垂落的石幔半遮,仅容一人侧身挤入。里面空间勉强够蜷坐,头顶滴水,冷得像冰箱保鲜层。
“关灯。”娜娜低声说。
她眼中的蓝光熄了,整个洞穴陷入近乎全黑的状态,只有远处主道传来微弱的反光波动。
陈浩屏住呼吸,耳朵嗡嗡响。他能听见自己心跳,也能听见外面那东西靠近的声音——不是脚步,也不是爬行,更像是什么沉重的躯体在潮湿的地面上缓缓拖动,伴随着轻微的“滋啦”声,像湿抹布擦过玻璃。
“它过来了。”他嘴唇几乎不动。
娜娜的手轻轻搭在他手腕上,体温监测模块自动运行。“心率一百二十,建议降低呼吸频率。”
“我现在要是能深呼吸,我就不是我妈生的。”他小声嘀咕,“你说它看得见咱们吗?”
“不确定。其表皮具有光线散射特性,可能具备环境感知能力,但暂无主动探测行为。”
“那就是瞎转悠?”他稍微松了口气,“那咱等它逛完街回家就行了呗。”
话音未落,那东西停了。
就在他们藏身的洞口外。
一片漆黑中,一道宽厚的阴影横亘在通道中央,轮廓模糊却压迫感十足。它的头部微微抬起,脖颈处有规律地起伏,像是在嗅探空气。
陈浩感觉后背汗毛全竖起来了。他不敢动,连吞口水都不敢。
几秒后,那东西缓缓转了个方向,继续向前滑去,动作迟缓却不容阻挡。
“它刚才……是不是在闻?”他等那身影远了些才敢开口。
“可能性较高。”娜娜调出一段声波记录,“它在洞口停留了七秒,期间空气扰动频率上升百分之三十四。”
“也就是说,咱俩差点被当零食试味儿了。”
“目前无证据表明它以人类为食。”
“你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让人安心。”
娜娜没理会他的吐槽,而是悄悄调整了内部传感器的采样周期,避免设备散热引发红外异常。她的机体进入低功耗模式,连呼吸模拟都暂停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每隔十二分钟左右,那庞然大物就会重新出现在主道上,沿着固定的路线来回巡行。每一次经过侧洞口,都会短暂停顿,似乎在确认周围环境是否发生变化。
第三次路过时,陈浩借着微弱的反光看清了它的样子:脑袋扁平,嘴裂极宽但闭合严密,身上覆盖着一层油亮的膜状物质,随着移动泛出幽绿的光泽。没有明显的四肢,靠腹部肌肉收缩前进,像条放大百倍的蛞蝓。
“这玩意儿……是蝾螈成精了吧?”他喃喃道。
“学名应为洞螈,属两栖纲,通常栖息于深层溶洞系统。”娜娜低声解释,“此个体远超正常体型,推测因封闭环境与特殊生态链导致异化。”
“所以它是这儿的地主?”陈浩苦笑,“咱辛辛苦苦围个菜地,结果人家原住民上门查房来了。”
“从领地行为判断,它并非觅食状态,更接近日常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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