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的手指碰到了纸板边缘,动作停了一下。他没去拿新的纸板,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布条的手。那块破洞的“沙暴预警”卡还摆在木盒最上面,像一块没人敢动的老伤疤。
“你来画。”他说,“我调颜色。”
娜娜站在工作台前,镜头轻微转动,像是在确认他的表情。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拿过一张空白厚纸板,放在台面中央。她的手指稳定,没有一丝晃动。
陈浩坐回矮凳,从工具箱角落翻出几个小瓷碗。这是以前修管道时用来装胶水的,现在洗干净了,排成一排。他又掏出几管植物颜料——绿色是菠菜汁晒干研磨的,褐色来自烤焦的木屑,红色则是甜菜根榨汁后沉淀出来的粉。
“先画哪个?”他问。
“资源卡。”娜娜说,“农作物类优先。”
她拿起一支细炭笔,在纸板上轻轻勾线。动作很快,但每一笔都清晰。土豆、玉米、南瓜,形状简单,轮廓分明。她参考的是基地温室里拍下的照片,叶子朝向、果实大小,全都按真实比例缩小。
陈浩看着她画,一边往瓷碗里滴水调色。他试了几次,发现太稀会晕开,太稠又刷不匀。最后用指甲盖当量具,每管颜料加三滴水,搅匀后再试。
“这颜色得晾一会儿才能叠。”他说,“不然全糊成一团。”
娜娜点头,继续画下一组。这次是行动卡,扳手、螺丝刀、滤网清理器。她画得很直,线条干净,像说明书插图。
“太死板了。”陈浩突然说,“你看这扳手,跟贴墙上工具清单似的。”
“功能识别优先。”娜娜回答。
“可这是游戏啊。”他蘸了点绿颜料,在旁边一张废纸上涂了个歪脸,“要是能让大家一看就笑呢?”
娜娜停下笔,镜头转向他手中的涂鸦。
“建议:主体保持清晰,附加元素置于角落。”她说,“不影响辨识度。”
“行。”陈浩咧嘴,“那你画正经的,我在边上加点小玩意儿。”
他们开始分工。娜娜负责主图绘制,陈浩负责配色和点缀。第一张完成的是“土豆丰收”卡。娜娜画的土豆堆在篮子里,叶片舒展,泥土斑驳。陈浩在右下角画了个笑脸,两片叶子弯成眼睛,藤蔓扭成嘴巴。
“像老李种的那批。”他说,“裂开三条缝还能吃。”
第二张是“紧急维修”。娜娜画了一双手握着扳手拧阀门,背景有红光闪烁。陈浩在扳手柄上画了只蚂蚁,正扛着一颗小螺丝往前爬。
“谁干活谁累。”他嘀咕,“连蚂蚁都知道捡便宜。”
第三张最难的是“沙暴预警”。娜娜原本打算照原样复刻,但纸面已经破损,边缘起皱。她试了两次,颜料一碰到破口就渗进去,画面变得模糊。
“这张废了。”陈浩说。
“不一定。”娜娜拿出一小瓶金粉,“知识库中有‘修复性装饰’案例。破损处可转化为设计元素。”
她用细笔蘸金粉,在破洞周围画出裂纹状线条,一圈一圈往外延展,像闪电,也像树根。等干了之后,整张卡看起来不再像坏了,反而像是特意做旧的纪念品。
“有点帅。”陈浩凑近看,“像老兵勋章。”
“编号保留为001。”娜娜说,“原始样本意义。”
接下来是统一风格的问题。陈浩总想在每张卡上加点笑料,给滤网画胡子,给氧气罐戴帽子。娜娜坚持所有图标必须一眼能认出来是什么。
“你要让人玩的时候还得猜这是啥?”她问。
“我不是猜,我是乐。”陈浩反驳,“人干活本来就苦,看点开心的不容易吗?”
争了一会儿,两人决定折中。主图保持简洁实用,所有关键信息一目了然;右下角留出一小块空白区域,由陈浩自由发挥涂鸦。娜娜还提议在每张卡的左上角加一个分类符号——绿色圆点代表资源,蓝色方块代表行动,红色三角代表事件。
“这样分得清。”陈浩同意。
最后,他们在所有卡牌背面画了一个新图案。是一棵树和齿轮交缠在一起的简笔画。树干从齿轮中心长出来,枝叶撑开,像伞。
“你画的?”娜娜问。
“咱俩一起想的。”陈浩说,“你不记得了?上次讨论桌椅改造,我说要‘活着的东西和铁疙瘩搭伙过日子’。”
娜娜把这幅徽记扫描进终端,生成标准模板,准备以后直接印在每张卡背面。
第一批共完成了十二张卡。六张资源卡,三种作物各两张;四张行动卡,覆盖日常维修项目;两张事件卡,“沙暴预警”和“氧气阀堵塞”。
它们被整齐地摊在桌上晾干。灯光下,金粉闪着微光,涂鸦的小人咧着嘴,扳手上的蚂蚁还在赶路。
陈浩伸手摸了摸最上面那张“沙暴预警”,指尖滑过裂纹边框。布条松了一截,垂下来挂在手腕上。他没去卷,就这么让它吊着。
“原来画出来是这种感觉。”他说。
“视觉反馈增强认知留存率。”娜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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