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辆如同鬼魅般出现又消失的白色无牌面包车这条唯一的线索往下追查,其困难程度远超陈默最初的想象。
这辆车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在实施了那场光天化日下的绑架之后,便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从遍布城市的交通监控网络里彻底消失了。
对手显然极其精通反侦察技巧,刻意避开了所有主要干道和关键路口的天网摄像头。
陈默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几乎是发动了所有能信任的线下力量,像梳子一样反复梳理绑架案发生前后时段城市各出入口、郊区道路的民用监控、商铺自设探头甚至是一些行车记录仪的模糊影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耗费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才终于捕捉到一丝极其模糊的踪迹——有零星几个位于城郊结合部的路边摄像头,似乎拍到了一辆符合特征的白色面包车,朝着更偏僻的西北方向驶去。
这条线索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却是眼下唯一的指望。陈默亲自带队,循着这断断续续的踪迹,一路追查到了位于城市最西北边缘的一个大型报废车辆拆解厂。
这里与其说是个厂子,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坟墓,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堆积如山的、被压扁砸烂的各种报废车辆残骸,锈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铁锈和塑料烧焦的混合怪味。
经过一番近乎翻箱倒柜的严密搜查,他们最终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被几辆破公交车骨架掩盖住的角落里,找到了那辆白色面包车。
它已经被简单处理过,车身布满了刻意泼洒的泥浆和灰尘,前后牌照的位置光秃秃的,但车型、颜色甚至车头右侧那一块不明显的凹痕,都与监控画面中那辆“幽灵车”完全吻合。
然而,找到车子的兴奋感只持续了不到几秒钟。当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时,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车里空空荡荡,就像被人用舌头舔过一样干净,所有可能留下指纹、毛发、纤维的痕迹都被专业地清理过了,座椅套被扒走,方向盘、档把、内饰板都被擦得几乎反光,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生物检材。
唯一的发现,是在车厢最后排的角落里,躺着一个沾满厚厚灰尘、印着卡通图案的小学生书包,里面空空如也,课本和文具早已不翼而飞。这个书包像是一个残酷的嘲笑,证明他们找对了车,却也宣告了线索似乎到此为止。
陈默脸色铁青,命令技术人员将这辆破车直接拖回局里证物库,进行更彻底的微观痕迹检测。同时,他调动了技侦部门的专家,尝试恢复这辆报废车行车电脑里可能未被完全删除的的历史轨迹数据。
这个过程同样艰难曲折,存储芯片多有损坏,数据破碎不堪。
但当那些支离破碎的路线信息一点点被拼凑起来,显示在电子地图上时,呈现在眼前的 pattern 却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诡异和心惊——这辆车的活动范围并不算特别大,但它的行进路线却极其固定和有规律,频繁地、反复地穿梭于两个特定的地点之间:一个是位于城市东部的西山陵园,另一个,则是位于城市最南端的龙门港集装箱码头!
墓地和港口?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地点,被一辆用于绑架的面包车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背后透出的邪乎劲儿,让经验丰富的刑警们都感到脊背发凉。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更像某种邪恶仪式的一部分,或者是某种极其隐秘的黑色交易的运输路线。
陈默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盯着那条反复出现的、连接着死亡之地与喧嚣港口的诡异路线,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他绝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或者灵异事件,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一定遗漏了什么,就在那辆被清理得过于“干净”的车里。
他再次只身一人来到了证物库,让管理员打开那辆白色面包车的车门。他没有依赖技术手段,而是戴上白手套,像最老派的侦探一样,决定用自己的眼睛和双手,对这辆车进行最后一次一寸一寸的、徒手的地毯式搜查。
他从车头引擎盖查到车尾保险杠,从车顶棚摸到底盘,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隙和角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内沉闷的空气让他额头冒汗。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指无意间划过了驾驶座那个破旧不堪的皮质靠背。靠背侧面有一道不起眼的、被什么东西划破的细小裂口。鬼使神差地,他将手指探了进去,里面是海绵填充物。
起初只是粗糙的触感,但很快,他的指尖似乎摸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硬硬的颗粒状杂质。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一点点地将那些深藏在海绵深处的碎屑拨弄出来,摊在证物袋里。那是一些黑乎乎的、大小不一、质地坚硬的石头渣子,看上去毫不起眼,就像是普通的泥土颗粒。
但陈默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觉得这东西不像普通的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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