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云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威胁,和林夏最后那声撕裂夜空的绝望尖叫,像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陈默的灵魂上!
他冲出屠宰场那冰封地狱般的冷库,吉普车引擎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咆哮,轮胎在泥泞中疯狂空转,卷起漫天泥浆,朝着周慕云在电话里最后丢下的那个地址——县城边缘废弃的货运集散中心——不顾一切地狂飙而去!
夜风如刀,刮过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刮不散脑海中那冰坨里陶瓷碑的惨白幽光和林夏惊恐的面容。周慕云!他要林夏死!
集散中心空旷得如同鬼域,惨淡的月光下,只有一辆涂着深蓝色冷藏标识的厢式货车孤零零地停在一大片水泥空地的中央,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散发着不祥的寒意。
货车的引擎低沉地运转着,尾部巨大的制冷机组发出持续不断的嗡鸣,冰冷的白色霜气从车厢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陈默的车灯像两柄利剑,猛地刺破黑暗,照亮了那辆冷藏车,也照亮了依靠在车门旁、悠闲地抽着雪茄的周慕云。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在刺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陈默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摔了出来,踉跄着冲到周慕云面前,嘶吼的声音带着血腥味:“林夏呢?!放了她!”周慕云吐出一个烟圈,烟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凝而不散。
他慢悠悠地用雪茄指了指身后紧闭的冷藏车厢门,嘴角勾起残酷的弧度:“急什么?陈大主任,你的小情人就在里面,暂时……还冻不死。不过,这车里的温度嘛,零下二十度,时间长了,人可就真成冰棍了。”
他欣赏着陈默眼中几乎要喷出的怒火,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啪地一声抖开,连同一支昂贵的金笔,一起递到陈默面前,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签了它!立刻!就在这份同意拆迁、放弃污染追责的确认书上签上你的大名,按上手印!签了,我立刻打开车门,放你的小情人出来。否则……”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眼神瞟向那散发着死亡寒气的车厢,“你就等着给她收冰雕吧!或者……更惨点,拉去屠宰场当冻肉处理了?”
文件上那刺眼的标题和鲜红的公章印戳,像毒蛇的信子,在陈默眼前晃动。
签了它,就意味着放弃陶瓷厂废墟下深埋的钍毒真相,放弃那些冤死的工人,放弃为父亲洗刷污名的最后机会!意味着向周慕云和他背后那滔天的罪恶彻底屈服!
意味着他陈默用无数人的血泪和清白,来换取林夏一人的生机!巨大的痛苦和撕裂感几乎要将他扯碎!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不断渗出寒霜的车厢门,仿佛能穿透厚厚的钢板,看到里面林夏在极寒中挣扎的身影。
他不能失去林夏!绝对不能!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焚心的怒火,让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周慕云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好……我签……笔给我!”
周慕云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一只终于被踩住尾巴的蝼蚁。
他得意地将金笔递了过去。陈默的手指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寒冷而僵硬,他颤抖着接过那支冰冷的笔,动作迟缓而沉重,仿佛那支笔有千斤之重。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在文件下方那空白处挪动笔尖,仿佛每一毫米的移动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神却死死锁住周慕云,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因为即将得逞而放松的瞬间。
周慕云果然微微放松了警惕,嘴角那抹胜利的微笑更加明显,他甚至悠闲地吸了一口雪茄。
就在这千钧一发、陈默的笔尖即将触碰到纸面的刹那——
砰!咚!哗啦——!
一连串巨大而突兀的撞击声和撕裂声,猛地从冷藏车厢内部爆发出来!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疯狂地撞击着内壁!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周慕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猛地扭头看向车厢!
只见那扇厚重的、密封的冷藏车厢后门,竟然从里面被硬生生撞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纤细的、冻得发青发紫的手,死死抠住了门缝边缘!
下一秒,一个身影裹挟着车厢内喷涌而出的、浓重的白色寒雾,如同炮弹般猛地从那道缝隙里翻滚着摔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是林夏!她的头发、眉毛、甚至眼睫毛上都结满了白色的冰霜,嘴唇冻得乌紫,脸上、手上布满了被胶带撕扯留下的血痕和淤青,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嘴角,撕裂般豁开一道口子,鲜血混合着冰水正汩汩流出——那是硬生生咬断封嘴胶带留下的伤口!
她显然在车厢里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撞击,才制造了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她摔在地上,身体痛苦地蜷缩着,发出微弱的呻吟,但那双被冻得几乎失去神采的眼睛,在接触到陈默身影的瞬间,却猛地爆发出一种决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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