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紫外灯下显影的骨灰密码如同烧红的烙铁,将鹰嘴岩矿坑、无名尸骸、赵德坤断指处蠕动的荧光绿与烟斗里荧绿碎石屑的血腥链条死死烙印在陈默的脑海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焚灰的灼痛;
县委大楼的走廊在他脚下延伸成布满无形菌丝的粘稠沼泽,赵德坤那看似和煦实则如冰窟的目光、同僚们面具般无懈可击的笑容、以及口袋里那支刻着死亡日期的檀木烟斗,共同编织成一张无声的巨网,沉甸甸地罩在他的头顶,每一次心跳都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像一头被围困在陷阱里的困兽,表面维持着新任副主任的谨小慎微,骨血里却奔涌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入夜,县委大院死寂如墓,唯有他办公室窗口透出一点孤灯,如同飘摇在黑暗海面的残烛。他反锁房门,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可能,空气凝滞得如同胶冻,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行走的滴答声,冰冷地切割着紧绷的神经。
他从抽屉最深处取出那个深紫色的丝绒盒子,缓缓打开,那支沉重的檀木烟斗静静躺在里面,在台灯昏黄的光线下,温润的包浆泛着幽暗的光泽,斗钵内壁“1998.7.22”的刻痕如同深可见骨的伤疤,深处似乎还残留着荧绿碎石屑带来的、若有若无的冰冷悸动。
他拿起烟斗,并非为了把玩,而是如同法医面对关键证物,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一寸寸、一分分地摩挲、按压、感知着这冰冷檀木的每一个细微转折与纹理,试图穿透这层温润的表象,触摸到赵德坤深藏其中的、更致命的秘密。
指腹反复滑过光滑圆润的斗柄,感受着木质天然的纹理走向,就在靠近斗柄与斗钵结合处下方约一厘米的位置,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阻滞感——并非木纹的起伏,更像是一个被完美隐藏的、微乎其微的缝隙边缘!
这异常的触感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点燃了他全部的警觉。
他屏住呼吸,从笔筒里抽出一枚最细的曲别针,小心翼翼地将尖端掰直,凝聚起指尖所有的细微触觉神经,如同考古学家清理千年封泥般,用针尖沿着那丝若有若无的缝隙边缘极其轻柔地试探、滑动。
针尖传来极其细微的“咔哒”一声轻响,几乎微不可闻,但在死寂的房间里却如同惊雷!
只见斗柄侧面,一块比小指甲盖还窄、薄如蝉翼的深褐色檀木片,竟如同精巧的暗门般,无声地向上弹开了一道不足两毫米的缝隙!一股混合着陈年木蜡和微尘的陈旧气味,从那道幽深的缝隙中悄然逸散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陈默稳住微微颤抖的手,用镊子尖端极其小心地探入那道窄缝,屏息凝神,如同在拆除一枚微型炸弹。
指尖传来细微的阻力,镊子尖端夹住了一个极小的物体,缓缓将其夹取出来,轻轻放在铺着白色打印纸的桌面上。
那是一枚比衬衫纽扣还略小一圈的金属薄片,边缘是磨砂质感的哑光银灰色,中心嵌着一块微小的深色玻璃窗状区域,整体厚度不超过两毫米,触手冰凉坚硬,带着精密工业制品的冷冽感。
它安静地躺在白纸上,像一颗来自深渊的黑色种子,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技术气息——这绝非装饰物,而是一枚微型化的电子追踪记录器!
陈默立刻认出,这是几年前国外某家顶级安保公司研发的、专供特殊领域使用的超微型GPS轨迹记录装置,依靠内置的微型纽扣电池供电,以极低功耗间歇性记录并存储位置坐标,无主动发射信号,极难被常规手段探测。
赵德坤竟将这种东西,藏在了象征“同舟共济”的贺礼烟斗最隐秘的暗格里!
寒意如同冰水瞬间浸透全身,陈默瞬间明白了这“礼物”更深层的恶毒用意——它不仅是一个血腥的纪念品和胁迫的象征,更是一个埋在他身边的、无声的监视哨!自己的一举一动,只要携带这烟斗,便可能暴露在赵德坤的掌控之下!
没有片刻犹豫,陈默如同最冷静的外科医生,迅速连接好备用电源和防电磁干扰屏蔽罩,将工作电脑开机,接入一个特制的、物理隔绝网络的微型数据读取终端。
他用精密镊子夹起那枚冰冷的微型追踪器,对准读取端口,屏住呼吸,稳稳地将其嵌入卡槽。“嘀”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提示音响起,屏幕上瞬间弹出加密数据包识别的进度条。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汗珠从陈默额角无声滑落。终于,进度条充满,一个简洁却功能强大的专用解析软件界面弹出。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个标注着“LOC_ARCHIVE”(位置档案)的加密数据包。屏幕上瞬间展开一片浩瀚的星空——一张高精度的本县及周边区域的电子地图!
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蓝色光点的轨迹线如同蛛网般在地图上交织、延伸。陈默的心跳几乎停止,他颤抖着手指,在软件筛选框中,输入了唯一的目标筛选条件:“ZHAO DEK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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