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6章 镜核碎片的指引

千面那带着惊怒的呵斥在空荡的回廊中回荡，却并未立刻引来新的攻击。规则的漏洞被强行撕裂，即便是迷宫守护者，似乎也需要时间重新调整。夜刹没有停留，将那枚温润的真实镜片紧紧攥在手心，扶着伤势加重的狱牙，迅速离开了这条充满敌意的战斗回廊。

那枚小小的镜片在他掌心散发着持续的、微弱的暖意，与周围环境冰冷虚假的能量感截然不同。它像是一个微型的信标，又像是一把模糊的钥匙。夜刹能感觉到，左眼中的《深渊之瞳》正自发地对其进行分析，试图解读其中蕴含的信息。同时，这镜片似乎与迷宫本身产生着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在他途经某些岔路口时，会传来极其细微的牵引感。

遵循着这种若有若无的指引，他们穿过几条更加破败、镜面布满裂痕却依旧顽固维持着形态的回廊，最终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空间不大，四处堆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镜面碎片。这些碎片不像战斗回廊中那些崩解后失去能量的残渣，它们大多还残留着微弱的光泽，镜面内部仿佛冻结着某些模糊的画面与色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由无数残留情绪和精神碎片混合而成的悲怆与混乱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这里是迷宫的垃圾场，也是它的记忆坟场。

就在这堆破碎的记忆之中，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由无数面细小镜片勉强拼接起来的人形镜像。它的身体不断闪烁着，边缘模糊不清，时不时就有几片碎镜从它身上剥落，掉在地上摔得更碎，而它则艰难地从附近的碎片堆里汲取新的镜片补充到自己身上，维持着濒临崩溃的形态。它的面容苍老，布满裂痕，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一种近乎麻木的沧桑感。这就是镜像引导者——镜老。

察觉到夜刹和狱牙的进入，镜老缓缓抬起头，那双由破碎镜面构成的眼睛看向他们，声音沙哑得如同玻璃摩擦：“又……又来了一个……迷失者吗？还是……又一个寻求镜核的贪婪之徒？”

它的声音断断续续，极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随着身体的崩溃而消散。

夜刹摊开手掌，露出那枚真实镜片：“我们在寻找出路，还有那只猫。”

看到那枚镜片，镜老那不断闪烁的身体似乎略微稳定了一丝。“啊……‘真实碎片’……你找到了它……看来，你伤到了千面的根本……”它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既有惊讶，也有一丝……快意？

“镜核是什么？千面又是什么？”夜刹抓住机会追问。这个濒临崩溃的引导者，或许是获取信息的关键。

“镜核……是心脏……是能源……”镜老艰难地抬起一只不断剥落碎片的手臂，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四周，“维持这无限迷宫运转的……核心。没有它……这里的一切……都将崩塌……归于虚无。”

它顿了顿，喘息了几下，身体又黯淡了几分：“千面……是镜核诞生的……守护意识。它是规则……是审判……也是囚笼本身……它排斥一切真实……渴望将一切都化为……永恒的镜像……”

这时，夜刹手中那枚真实碎片的牵引感突然变得强烈起来。他心中一动，顺着那股感应，从身旁的碎片堆里小心翼翼地捡起另外几块大小不一的残片。当他将这几块碎片靠近手中的主碎片时，它们竟然如同相互吸引的磁铁般，自动拼接融合起来！

很快，一面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但表面却异常光滑的复合镜片出现在他手中。镜面上，不再是映照周围的景象，而是浮现出一幅清晰的、不断微缩变化的立体结构图——那正是整个无限反射镜面迷宫的缩略模型！无数光点在模型中流动，而在迷宫的最中央，一个无比耀眼、结构复杂的光团正在稳定地脉动着。

那就是核心镜的位置！

几乎在同一时间，狱牙也拖着伤腿，在一堆碎片旁焦躁地嗅来嗅去，突然对着其中几片发出了低沉而确定的呜咽。夜刹走过去，拿起那几片碎片，左眼微光一闪——上面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却与影织同源的虚空能量气息。那只黑猫果然来过这里，甚至可能也接触过这些记忆碎片。

镜老看着夜刹拼合的地图，又看了看那些残留猫类气息的碎片，破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疲惫。“原来……你在追踪‘虚空之影’……难怪……难怪千面如此躁动不安……”

它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闪烁，更多的碎片簌簌落下，声音也变得急促而模糊：“小心……虚空之影……它们……是规则的漏洞……是现实的蛀虫……它们能……欺骗规则……甚至……利用规则……”

话未说完，镜老的身体终于达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它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声音：“迷宫……要变了……深海……”

哗啦——！

整个镜像躯体彻底散架，化为一大堆毫无生气的普通碎镜片，散落在地，与周围无尽的碎片再也无从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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