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5章 观测坍缩

没有时间休息。

镜像大厅崩塌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从旁边观测者峡谷入口处传来的、金属齿轮疯狂碾压的刺耳轰鸣，以及镇岳那越来越沉重的、带着痛苦压抑的低吼，就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夜刹和影织的心头。

“快！镇岳撑不了多久了！”夜刹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左眼的剧痛，率先冲向那片灰雾笼罩的入口。影织紧随其后，它周身的数据流虽然因为连续施展能力而显得有些紊乱，但眼神依旧坚定。

穿过那层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和声音的浓郁灰雾，眼前的景象让夜刹和影织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这里已经不再是混沌的“峡谷”，而是彻底坍缩成了一条巨大、冰冷、充满工业暴力美学的金属通道！通道的上下左右，全都是无数个房屋大小、边缘锋利、相互紧密咬合、高速旋转的巨型齿轮！这些齿轮构成了通道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它们轰鸣着，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正从通道的两端，缓缓地、却不可阻挡地向中央合拢！

而被困在中央的，正是镇岳！

它那山峦般的身躯在这条齿轮通道中显得格外拥挤。星骸护甲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致，几乎与周围冰冷的金属融为一体。护甲表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深刻刮痕和凹陷，那是被齿轮无情碾压、切割留下的痕迹。一些地方的护甲甚至已经出现了碎裂的迹象，露出了下面黯淡无光的、如同岩石般的本体。

镇岳将身体蜷缩到最小，四肢死死抵住不断逼近的齿轮，试图延缓它们合拢的速度。它背部的星骸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着，输出着最后的力量加固护甲，但核心本身的光芒却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内部传来的碎裂声清晰可闻，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

“镇岳！”夜刹大喊，声音在齿轮的轰鸣中显得微不足道。

镇岳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头颅，星辰眼眸望向他们，那内部的漩涡旋转得极其缓慢，充满了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你们…来了…”它的声音在灵魂链接中响起，微弱得如同耳语，“我…的观测…加速了…坍缩…这条通道…是…唯一的…确定形态…但…也是…绝路…”

它试图移动，但刚一动弹，抵住齿轮的前爪就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护甲上的裂纹瞬间扩大了一丝！合拢的齿轮立刻趁机向前推进了一寸！

“别动！”影织急忙喊道，它快速分析着眼前的局势，眼眸中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过，“这些齿轮…是概率坍缩后的‘实体规则’…我的‘定义’能力…对它们效果很差！强行改变…可能会引发…更剧烈的…规则反噬！”

它尝试着对最近的一个齿轮施展能力，那齿轮只是微微停滞了百分之一秒，随即就以更狂暴的速度旋转起来，甚至迸射出了危险的暗红色能量火花！

“不行！规则太‘硬’了！”影织焦急地甩动着尾巴。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镇岳被这些齿轮碾碎？

夜刹死死盯着那些不断合拢的、代表着“确定性死亡”的齿轮，大脑飞速运转。他的规则感知提升到极致，试图从这看似无解的绝境中，找到那一线生机。

他“看”到那些齿轮并非完美的实体，它们的咬合处，它们的旋转轴心，依旧存在着极其细微的、代表着“概率”和“不确定性”的缝隙！这些缝隙是规则坍缩后尚未完全弥合的漏洞！

同时，他也“看”到，镇岳那庞大的、稳定的“存在”，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观测源”，它的每一个念头，每一次能量波动，都在不断地“固化”着这条死亡通道，让齿轮的合拢变得更加不可逆转！

“镇岳！停止对抗！”夜刹突然大声吼道，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什么？”镇岳和影织都愣住了。

“停止用你的力量和意志去‘观测’和‘对抗’这些齿轮！”夜刹语速极快地说道，“收敛所有能量！封闭感知！让你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这是在赌！赌当“观测者”停止观测时，这片由观测而坍缩成的“确定形态”，会重新回归到某种程度的“概率云”状态！虽然不可能完全恢复混沌，但或许…会变得不再那么“坚固”！

镇岳瞬间明白了夜刹的意图。这是一个违背本能的选择。在致命的威胁面前收敛所有防御和力量，无异于自杀。但它信任夜刹。

没有丝毫犹豫，镇岳那疯狂闪烁的星骸核心，光芒骤然彻底内敛，如同化作了普通的岩石。它抵住齿轮的四肢也瞬间放松了力量，庞大的身躯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软软地趴伏下来。它甚至强行切断了大部分对外界的感知，将自已的意识沉入了一片虚无。

就在镇岳停止“观测”和对抗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坚定、缓慢、不可阻挡地合拢的巨型齿轮，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仿佛卡壳般的“嘎吱”声！它们的旋转速度出现了紊乱，咬合不再那么精密，齿轮与齿轮之间，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丝丝极其细微的、闪烁着概率云光芒的缝隙！整个通道的“确定性”似乎在迅速降低，重新变得“模糊”和“不确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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