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55章 阴影低语

短暂的平衡如同脆弱的琉璃，随时可能被再次打破。镇岳核心的不稳定虽然被那神秘的契约之力暂时安抚，但透支的根源并未解决，它依旧能感觉到力量在缓慢而坚定地流失。狱牙的伤势在缺乏有效治疗的情况下，仅仅依靠强大的生命力硬撑，情况也在悄无声息地恶化。影织的精神枯竭更是让它连维持清晰的思维都感到困难。

真正让空气中弥漫开新一轮紧张感的，是来自上方那无声的注视。

那艘银河联邦的隐形侦察艇，依旧如同镶嵌在灰暗天幕上的一颗冰冷银星，没有丝毫离开的迹象。它沉默地悬浮着，那种非攻击性的、纯粹的观察姿态，反而比直接的炮火更令人窒息。它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记录者，冷静地评估着下方这群“样本”在绝境中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衰败。

“那铁鸟…还在盯着我们。”狱牙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猩红的眼珠恶狠狠地瞪向天空，尽管它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被窥视的寒意。“它在等什么？等我们死透了好下来捡便宜吗？”

“记录…分析…”影织的声音依旧虚弱，但带着一丝洞悉的寒意，“联邦…尤其是那个‘棱镜’…他们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方舟计划’…我听渡鸦提到过只言片语…那是一个…筛选计划。”它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他们在寻找…能在各种极端环境下存活，甚至…进化的‘样本’。我们，尤其是夜刹，现在就是他们眼中的…高价值观察目标。”

“把我们当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狱牙的怒火让它暂时忘却了疼痛，利爪深深抠进地面的骨粉中，“老子就算死，也要崩掉他们几颗牙！”

“冷静，狱牙。”镇岳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尽管它自己也在忍受着核心反噬带来的阵阵虚脱感，“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现在…没有崩掉任何人牙齿的能力。”它抬起头，星辰眼眸望向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天空，目光仿佛能穿透隐形力场，与那后面的观察者对望。“他们在评估我们的价值，也在评估我们的威胁。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促使他们改变策略，从‘观察’变为…‘收容’，或者‘清除’。”

“那就这样干等着？”狱牙烦躁地甩动着尾巴，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恢复…尽可能恢复一丝力量。”镇岳的目光扫过夜刹和那个黑水晶匣子，“我们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我们还‘活着’，并且…充满了‘不确定性’。”它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夜刹…和这个匣子。”

提到夜刹，三者再次陷入沉默。夜刹的状态依旧是最大的变数。那失控的吞噬虽然被压制，但谁也不知道他体内那沉寂的深渊本源何时会再次苏醒，又会以何种形式苏醒。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沙沙”声，突兀地在它们的感知中响起。那声音并非来自听觉器官，更像是指甲刮擦着意识的壁垒，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质感。

“什么声音？”影织的毛发瞬间炸起，尽管它已经虚弱得没有多少力气做出这个动作。它警惕地环顾四周，精神感知如同破损的渔网，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的混乱。

镇岳也猛地绷紧了身体，残留的能量在护甲下隐而不发。狱牙则屏住了呼吸，仅剩的完好处前爪微微抬起，做出了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那“沙沙”声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信号的接收受到了干扰。渐渐地，那声音开始汇聚，扭曲，形成了一些破碎的、难以理解的音节。

“…坐标…紊乱…”

“…概率云…观测者效应…”

“…高维…塌缩…”

这些词语零散而晦涩，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低语。紧接着，一个更加清晰、但也更加扭曲怪异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种电子合成般的僵硬感，却又奇异地混合着某种生物质的黏腻感：

“…目标…能量特征…符合‘钥匙’波动…”

“…锁定…干扰源…”

“…建议…深度扫描…”

这诡异的声音让镇岳它们瞬间毛骨悚然！这绝非银河联邦的风格！也不是机械神教或泽格虫族！这是……第三方的窥伺？！而且，似乎直接与夜刹，或者那个匣子有关？！

“谁？！”影织强行凝聚起一丝精神力，如同细针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并非具体的空间方位，而更像是一种概念上的“来源”——刺探过去。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玻璃碎裂的鸣响在它们的意识中荡开。那诡异的低语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前方那片原本相对稳定、只是色彩有些失真的虚空景象，开始发生剧烈的、违反常理的变化！

色彩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般疯狂混合、流淌，固态的骨骼碎片像液体一样融化又重组，光线扭曲成螺旋状的怪诞图案。物理规则在那里似乎彻底失效了，空间本身在不断地坍缩和重生，脚下的“地面”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柔软如泥，时而又仿佛根本不存在，让人产生一种坠入无底深渊的错觉。

一片模糊的、由无数流动的代码和破碎规则线条构成的、巨大的、不断自我重构的几何建筑群的虚影，在那片混乱区域的深处若隐若现！正是他们在逃离地核崩塌时，于时空乱流中惊鸿一瞥的——机械神教建立在量子领域的前哨站，“万象基岩”！

而更让它们心头沉重的是，在那片概率规则混乱区域的边缘，一股熟悉的、令它们作呕的阴冷气息，如同毒蛇般悄然蔓延开来——那是血祖诅咒残留的气息！因时间乱流而被提前激发的诅咒之力，竟然也渗透到了这片量子领域的边缘，并且似乎……与那片概率之海产生了某种诡异的纠缠！

与此同时，另一股灼热的、带着审判与净化意味的圣洁气息，也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在远处的虚空中荡开微弱的涟漪——圣殿残党的追踪，也如影随形！

前有未知的量子领域与机械神教前哨，侧有血祖诅咒的阴魂不散，后有银河联邦的冰冷注视与圣殿的灼热敌意！

真正的绝境，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令人绝望的形式，将它们紧紧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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