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5章 无光之牙首饮血

御药房内，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拉长、凝固。

数条黏滑腥臭、布满吸盘与惨白骨刺的暗红触须，撕裂空气，带着腐心狂暴的杀意与刺耳的尖啸，直刺夜刹心口！那速度远超常人反应极限，触须未至，带起的劲风已然吹动了夜刹额前的发丝，一股冰冷的、带着精神污染的死煞之气扑面而来！

换作任何寻常武者，甚至是一般的超凡者，在这一击之下都绝无幸理。

但夜刹不是寻常人。

他的身体早在触须发动的前一刹那，就已经做出了反应。那不是基于视觉的判断，而是基于左眼超维感知对能量流动、肌肉（或者说那些蠕动血肉）微不可察预启动的精准捕捉！

【攻击轨迹预判：心脏及周边区域。】 【能量属性：高浓度死煞之气，附带精神侵蚀与物理腐蚀。】 【推荐规避方案：侧后方位移37度，幅度0.5米。】

意念流转如电，身体执行如机械般精准！夜刹腰腹核心骤然发力，双足看似未动，整个人却已如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半步，恰到好处地让那致命的触须擦着他的胸前黑衣掠过！

“嗤啦！”

触须尖端携带的腐蚀性能量，依旧将他胸前的衣料灼烧出一道焦黑的痕迹，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

一击落空，腐心那双赤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非人的诧异，但攻击毫不停滞！另外几条触须如同狂舞的毒蟒，从不同角度再次袭来，封堵夜刹所有闪避空间，同时他本体也猛地踏前一步，另一只尚未完全异变的手掌五指成爪，带着撕裂金石的力量，掏向夜刹的咽喉！

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夜刹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波澜。面对这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恐怖攻击，他背后的那柄修长唐刀终于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骤然出鞘！

刀光如秋水，在昏暗的药房内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锵！锵锵！”

火星四溅！唐刀精准无比地格挡住了最先袭来的两条触须，发出了如同砍中铁石般的刺耳声响！那触须不仅力量巨大，而且极其坚韧，唐刀锋利的刃口竟然只能在其表面留下不深不浅的斩痕，并且那伤痕处肉芽蠕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同时，夜刹身形再动，脚步变幻莫测，如同在刀尖上起舞！他施展出《虚空痕》身法，身体时而如柳絮般飘忽不定，时而如瞬移般在小范围内极速闪动，总是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最致命的攻击。触须砸碎了他身后的药柜，各种药材瓷瓶哗啦啦碎裂一地，汁液飞溅；利爪抓裂了他身侧的墙壁，留下深深的沟壑！

整个御药房顷刻间一片狼藉，草药粉末与破碎的器皿碎片四处飞扬。

夜刹且战且退，看似落入下风，只能勉强招架闪避，但他的左眼始终锁定着腐心，眼底的蓝色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新。

【目标物理分析：力量峰值预估为常人十五倍以上，速度峰值预估为常人八倍以上。主要攻击武器为异化触须，再生速度极快，常规物理攻击效果低下。】 【能量核心扫描：确认位于胸腔右象限，能量护盾强度等级：高（死煞属性），对常规能量及物理攻击有极强抗性。护盾频率波动检测中…】 【攻击模式分析：缺乏精细技巧，依赖绝对力量与速度，以及再生能力。战斗模式固化，存在以下规律性破绽：全力扑击后，核心能量向攻击端倾注，护盾会有0.3秒的周期性波动衰减…】

找到了！

夜刹心中了然。这傀儡力量恐怖，再生极快，但战斗方式直接，缺乏变通，更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而其最大的依仗——那层保护着核心的能量护盾，并非毫无弱点！

他需要创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在那极短的护盾衰减期内，发出致命一击的机会！

主意已定，夜刹的战术瞬间改变。他不再一味闪避格挡，而是开始主动示弱。他的脚步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身形微微一滞，呼吸也变得略显急促，仿佛体力不支。

腐心果然上当！它发出一声胜利在望的嘶吼，所有触须猛地回收，然后凝聚起更加恐怖的死煞能量，整个身体如同炮弹般，向着“行动迟缓”的夜刹发起了全力的扑击！那架势，是要将他连同身后的药柜一并撞成碎片！

就是现在！

就在腐心全力扑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一刹那，夜刹原本“迟滞”的身影骤然消失！

《虚空痕》——短距虚空闪烁！

他如同融入了空间，下一刻竟凭空出现在腐心的侧后方！腐心志在必得的一击彻底落空，庞大的惯性带着它继续前冲。

而夜刹，等的就是这个它无法瞬间变向、核心护盾因能量倾注攻击而出现周期性波动的瞬间！

他的右手唐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寒光，并非攻击核心，而是狠狠斩向那几条试图回防的触须，将它们暂时荡开！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反握住了那柄造型奇异、通体暗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匕首——《无光之牙》！

“湮灭！”

夜刹心中默念，将一股精纯的能量（尽管在这个低魔环境调动艰难）注入匕首之中。

嗡！

《无光之牙》那暗沉的刃身仿佛活了过来，刃尖处浮现出一个极其微小、却深邃到令人心悸的黑点，周围的光线都为之扭曲、塌陷！

下一刻，夜刹的左臂如同蓄满了力量的强弓，猛然刺出！目标直指腐心胸腔右侧，那能量护盾正处于最微弱波动期的核心所在！

“噗嗤！”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碰撞声，也没有能量爆炸的轰鸣。

《无光之牙》的刃尖触碰到那层浓郁的死煞护盾时，竟发出了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牛油般的奇异声响！那足以抵挡重兵器劈砍和能量冲击的护盾，在这柄蕴含着“湮灭”特性的匕首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地、无声无息地溶解、洞穿！

匕首去势不减，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护盾保护下的那颗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的血**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腐心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它那双赤红的瞳孔中，狂暴的杀意瞬间被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所取代。它僵硬地、一点点地低下头，看向那柄已经没入自己胸膛、只留下暗沉刀柄的匕首。

“不……可……能……”它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夹杂着电流杂音般的嘶哑声音。

紧接着，以匕首刺入点为中心，一道道漆黑的、如同裂纹般的纹路瞬间布满了那颗血**心！纹路急速蔓延，所过之处，核心那暗红色的、蠕动的血肉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和能量，迅速变得灰败、干瘪、崩解！

《无光之牙》的“湮灭”特性，正在从内部彻底摧毁它的动力之源！

“嘭！！！”

一声闷响，那颗核心彻底爆裂开来，化作一滩腥臭粘稠的黑色流质物。

腐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异化的触须迅速萎缩、脱落，变回普通手臂的形态（但已彻底腐烂），整个身体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软软地瘫倒在地，皮肤飞速失去所有光泽，变得如同陈年的破布，最终彻底化作一滩不断冒着气泡、散发着浓烈腐臭的暗红色血肉混合物，再也看不出丝毫人形。

令人闻之作呕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御药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药材汁液从破碎柜子滴落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夜刹缓缓站直身体，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刚才的战斗看似短暂，实则凶险万分，对技巧、判断、时机的把握要求到了极致，更是强行调动了在此界受限的力量催动《无光之牙》，消耗不小。他看了一眼左手握着的匕首，暗沉的刃身依旧如故，仿佛刚才那湮灭护盾、摧毁核心的可怖一击与它无关。

就在这时，御药房门口传来一声极度惊恐的、倒吸凉气的声音，紧接着是瓷器摔碎在地上的脆响。

夜刹猛地转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门口。

只见林三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脚下是一个摔得粉碎的药罐，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脸色惨白如纸，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滩还在微微蠕动的腐臭血肉，又难以置信地看向持刀而立、眼神冰冷的夜刹，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最终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他本是听到这边巨大的动静，担心夜刹（他心目中的神医）出事，好心过来查看，却万万没想到看到了如此恐怖、超乎他想象极限的一幕！

夜刹眉头微蹙。麻烦。

他快步走到林三七面前，蹲下身，冰冷的唐刀刀尖并未收起，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杀人后的波动，只有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寒意。

“你，什么都没看见。”夜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神压迫力，“否则，地上的东西，就是你的榜样。”

林三七吓得魂飞魄散，牙齿咯咯作响，只能拼命地、幅度极小地点头，眼泪和冷汗一起往下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夜刹知道，这种恐惧足以让他闭嘴。他不再理会吓瘫的林三七，起身走到腐心残骸旁。那摊血肉中，除了污秽，还有一个东西格外显眼——那个密封的粗陶罐。在刚才激烈的战斗中，它竟然没有被完全打碎，只是磕破了一角，一丝丝更加浓郁阴冷的能量正从破口处缓缓逸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