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2章 编码洪流求生

冰冷的死亡预感如同实质的针，刺向夜刹的每一寸皮肤。那由无数流动的0和1构成的巨大数据扫帚，带着系统清除指令的无情意志，已然近在咫尺！它撕裂数据空间发出的不是风声，而是一种高频的、足以令灵魂战栗的删除指令的尖啸！

“吼！”

狱牙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暗红色的深渊气息本能地自它体表升腾，试图对抗这数据世界的清道夫。它粗壮的后肢猛地蹬击网格地面，庞大的身躯竟不退反进，如同炮弹般悍然撞向那碾压而来的扫帚头！

轰！

碰撞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能量剧烈侵蚀消磨的滋滋声！狱牙的利爪和獠牙撕扯着扫帚的代码结构，暗红的气息与银色的数据流疯狂交织、湮灭。它成功让扫帚的冲势为之一滞，但代价是自身凝聚的深渊气息被急剧消耗，庞大的身体更是被那纯粹的数据冲击力撞得向后滑退，四肢在网格地面上刮出刺眼的火花。

物理攻击和能量对抗，在这个规则奇异的世界里，效果都大打折扣！

“走！”夜刹低喝一声，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抓住狱牙因对抗而微微颤抖的后颈皮毛，身体借着狱牙抵挡创造的刹那空隙，猛地向侧后方跃出！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一个不断扭曲、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数据漩涡——像是一个崩溃的程序入口，又或是一条未被维护的数据通道。这是刚才观察环境时，他眼角余光捕捉到的、距离最近的一个可能存在的“路径”。

就在他们跃入漩涡的瞬间，数据扫帚猛地爆开一团耀眼的银光，将被狱牙撕扯松动的部分结构瞬间重组恢复，更加凶悍地再度扫来！但终究慢了一瞬，扫帚头重重地砸在漩涡入口的边缘。

砰！

数据碎片四溅，入口剧烈扭曲，几乎崩溃，但还是勉强维持住了形态。

夜刹和狱牙则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仿佛被扔进了一条高速旋转的滑梯。周围是疯狂拉长的、扭曲的色块和流光，尖锐的电子杂音几乎要刺破耳膜。

短暂的颠簸之后，两人重重摔落在坚实（相对而言）的“地面”上。

夜刹迅速翻身跃起，唐刀已握在手中，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不再是那个破碎的霓虹广场，而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内部中空的管道。管壁并非金属，而是由不断流动的、散发着各色微光的代码和数据流构成，像是一条由纯粹信息构成的奔腾江河的内壁。这些代码时而清晰可辨，时而又化作无法理解的乱码洪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光线来自于管壁本身流动的数据，忽明忽暗，将整个通道映照得光怪陆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信息过载”的焦糊味，虽然只是一种感知，却异常强烈。

这里就是数据世界的内部通道，一条正在崩溃的信息高速公路。

【清除协议更新。目标定位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仿佛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追魂索命。

轰隆！

突然，前方管壁的一处节点猛地破裂，一股狂暴的、由破碎代码和逻辑错误碎片组成的“泥石流”喷涌而出，朝着通道内的夜刹和狱牙铺天盖地地砸来！这些碎片大小不一，小的如子弹般呼啸，大的则如同陨石，携带着混乱而危险的能量波动。

夜刹瞳孔一缩，猛地侧身闪避。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闪烁着错误提示框的数据碎片擦着他的身体砸落在“地面”，瞬间崩碎成无数更小的、锐利的数据破片，四散飞溅。

狱牙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利爪挥舞，将几块飞向它的较小碎片拍碎，但那些碎片蕴含的混乱能量依旧让它爪尖感到一阵麻痹。

这还没完！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剧烈震动，更多的裂缝出现，更多的代码洪流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仿佛整个通道都在试图自我分解，顺便将他们这两个“病毒”一同清除。

格式塔的追杀并未停止，它或许无法立刻进入这条不稳定的通道，但它显然在调动这个世界的“免疫力”——利用环境本身来消灭他们！

夜刹带着狱牙在剧烈摇晃、不断喷发数据碎片的通道中艰难前行。他精神高度集中，凭借着《虚空痕》身法带来的极致反应和速度，在碎片洪流的间隙中穿梭闪避。狱牙则紧随其后，时而咆哮着拍飞无法躲避的碎块。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通道仿佛没有尽头，而攻击却越来越密集。一块尖锐的、带着病毒警告图标的数据碎片险些划破夜刹的脸颊，他险之又险地偏头躲过，碎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必须找到办法！不能一味躲闪！

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极致的危险压迫，或许是他开始本能地尝试理解并适应这个数据世界的规则，他的左眼——那只融合了未知深渊之物的眼睛，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的灼热感。

视野悄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狂暴无序、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洪流，在他的左眼视野中，似乎……变慢了一些。那些疯狂流动的光带，开始呈现出某种内在的、复杂的规律。他能看到某些代码段落的衔接处异常明亮且不稳定，而另一些地方则相对黯淡平滑。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某些大型数据碎片内部能量流动的轨迹和即将崩裂的“点”。

这不是视觉，更像是一种直指本质的“解析”。

深渊之瞳，在这个纯粹由信息和规则构成的世界里，似乎被意外地激活了某种针对性的能力——看破数据流的规律与“脆弱点”！

【左侧，三米，洪流交汇节点，强度最低！】一个直觉般的判断闪过脑海。

夜刹毫不犹豫，猛地一拉狱牙，向左侧扑去！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原地的下一秒，一股比之前粗壮数倍的代码洪流猛地冲撞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引发了小范围的通道崩塌！

有效！

夜刹心中一定，左眼的灼热感更甚。他不断扫视着周围汹涌澎湃的数据洪流和不时破裂的管壁，一个个或明或暗的“脆弱点”在他的视野中被标记出来。他不再是被动地躲避，而是开始主动寻找相对安全的路径，甚至引导着狱牙攻击那些即将喷发危险碎片的不稳定管壁节点，提前将其引爆，化险为夷。

在一次引导狱牙拍碎一块巨大的、堵塞前路的错误数据块后，夜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暴露出的管壁内部结构。

忽然，他的视线凝固了。

在那无数自然生成、或是因崩溃而裸露的代码结构之中，有一小片区域显得格格不入。那里的代码并非系统自带的银蓝色或代表错误的猩红色，而是一种沉静的墨绿色。它们编织的方式更加复杂和精巧，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稳固的补丁，牢牢嵌入管壁。

而在那片墨绿色代码的正中央，清晰地烙印着一个微小的、仿佛用手工刻上去的图案——一个骷髅头，下面交叉着两把古老的键盘。它散发着一种桀骜不驯、试图对抗系统规则的气息。

幽灵键盘的标记！

那个传说中的黑客，他也曾到过这里？甚至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涂鸦”？

这个发现让夜刹精神一振。这至少证明，这个数据世界并非完全无法理解和突破，早有先例！

然而，身后的危机并未解除。那冰冷的、被锁定的感觉再次强烈起来！通道后方，银色的光芒再次涌现，并且速度极快！那把巨大的数据扫帚，或者是格式塔派出的其他清理工具，已经适应了通道环境，正追了上来！

必须尽快摆脱！

夜刹的左眼飞速扫视前方管壁，疯狂解析着。很快，他锁定了一处区域。那里是好几股不同流向的代码洪流的交汇点，能量冲突剧烈，在他的视野中，那片区域的代码结构异常明亮且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微裂痕，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一个极其脆弱的节点！

“狱牙！”夜刹低喝，唐刀指向那个方向，“那里！全力攻击！”

狱牙没有丝毫迟疑。它对夜刹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任。当下深吸一口气，体内残存的深渊之力咆哮着涌入利爪，暗红色的光芒暴涨！它后肢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重炮般射出，凝聚着恐怖力量的巨爪，狠狠撕裂在那片布满裂痕的管壁节点上！

咔嚓——嘣！！！

一种不同于代码流动声的、清脆的碎裂巨响爆开！

被击中的管壁节点如同被砸碎的琉璃，瞬间崩裂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缺口后面不是更多的代码，而是扭曲混乱、色彩失调的虚无空间，仿佛是系统底层未曾渲染的区域！

巨大的数据洪流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朝着缺口涌去，形成了暂时的断流和混乱。

而紧随其后的数据扫帚，正好冲到了这个位置，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崩塌和混乱洪流卷个正着，速度猛地一滞，银色的光芒在混乱的数据乱流中明灭不定，显然被这意外故障暂时阻碍了！

成功了！

夜刹和狱牙站在缺口的边缘，数据洪流从他们身边奔涌而出，落入下方未知的黑暗。暂时阻隔了追兵，但他们也失去了前方的通道。

就在这时，从那崩塌的缺口之外，那片扭曲混乱的虚无深处，除了数据奔流的轰鸣，隐约地、极其细微地，传来了一些别的声响……

像是……某种激烈的能量碰撞声？还有一声极其短暂、却尖锐无比的……类似于猫科动物被激怒时的嘶叫声？

那声音一闪即逝，很快被数据洪流的咆哮淹没，却清晰地钻入了夜刹的耳中。

这数据的囚笼深处，还有别的“活物”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