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27章 深渊的传送门

“……嗡……”

那震鸣极细微，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直接刺入夜刹的神经中枢。不是通过鼓膜，而是更直接的、源于某种空间规则的战栗。

他猛地按住腰间战术口袋，指尖隔着一层布料清晰感受到里面那枚银钉碎片的异常——它不再是冰冷的死物，而是在轻微地、高频率地振动，散发出一种急剧攀升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灼热感透过布料烫着他的皮肤。

“呜——！”身旁的狱牙几乎同时发出了低沉而充满警示的咆哮，它强忍着断腿的剧痛，挣扎着用三条腿站立起来，浑身毛发微微炸起， newly evolved 【破魔之牙】上流转的银光变得急促而不稳定，绿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夜刹的口袋，又猛地转向四周的空旷地带，仿佛察觉到了某种看不见的、巨大的威胁正在逼近。

来不及思考这共鸣是因何而起——是因为莱恩铠甲内衬上那些冰冷的机械线条？还是因为狱牙吞噬的那颗蕴含秩序残余的心脏？亦或是两者共同作用，成为了某个不可预知反应的催化剂？

“咔……咔嚓……”

异变骤生！

以夜刹腰间那发出震鸣的口袋为中心，他周围的空气猛地扭曲起来！不是热浪导致的视觉误差，而是更根本性的、空间结构本身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细密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裂隙凭空出现，疯狂蔓延，撕裂着现实！

雨水滴落在那些裂隙附近，不是落下，而是瞬间被吞噬、湮灭，连水汽都不曾留下。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深渊污染与高阶秩序造物残余能量发生未知反应！空间稳定性急剧下降！】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算法难以处理的杂音。

“吼！！！”狱牙愈发焦躁不安，试图靠近夜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推开。

夜刹瞳孔急剧收缩，左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中，那些疯狂蔓延的黑色裂隙不再是简单的空间裂缝，而是无数扭曲的、蠕动的、散发着无尽饥渴与死寂的【深渊之瞳】在同时睁开！它们贪婪地吮吸着银钉碎片散发出的异常能量，并将其百倍放大！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试图将那烫得惊人的银钉碎片从口袋里掏出来扔掉，但手指刚碰到它，一股狂暴的能量脉冲就从碎片上炸开！

“轰——！！！”

并非爆炸的巨响，而是一种更沉闷、更恐怖的、仿佛整个世界被撕开一道巨大伤口的撕裂声！

以夜刹为中心，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黑色漩涡猛然成型！那不是风，而是纯粹的空间风暴！无数漆黑的、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碎片在其中疯狂旋转、撞击，发出刺耳的尖啸！地面被轻易地犁开、吞噬，泥土、碎石、莱恩残破的尸体碎片、报废车辆的残骸……所有被卷入其中的物质都在瞬间被碾磨成最原始的粒子！

黑色风暴！

“呜嗷——！”狱牙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它离风暴边缘太近，庞大的吸力瞬间攫住了它，断腿使它根本无法抵抗，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拖向那死亡的磨盘！

夜刹想都没想，几乎是本能地向前猛扑！完全不顾自己同样伤痕累累、体力透支的身体，不顾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空间乱流！

他一把抱住了被拖向风暴的狱牙的脖颈，巨大的拉力让他整个人也瞬间失去平衡，被一起拖向漩涡中心！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从他自己身上传来，不知道是旧伤加剧还是又添了新伤。剧痛淹没了他，但抱着狱牙的手臂却像焊死的铁箍，没有丝毫松动。

混乱撕扯中，他勉强抬头。

就在那疯狂旋转的、毁灭性的黑色风暴的正中心，一点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空间被彻底撕开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透过这个豁口，看到的不再是医院废墟或者阴沉雨天，而是一片光怪陆离、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是一片被无数巨大金属管道和闪烁霓虹招牌覆盖的阴暗天空，密集的雨线（或许是酸雨？）在五彩斑斓的广告光影中拉出冰冷的直线。高耸入云的、风格冷硬的巨型建筑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各种飞行器的灯光如同躁动的萤火虫般穿梭其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机油、重金属音乐和某种…更浓重的、被工业掩盖了的铁锈与血腥味。

机械都市的霓虹！

这个空间裂缝，这个由银钉碎片异常能量和深渊污染碰撞撕开的临时通道，另一端连接的，竟然是莱恩铠甲内衬地图上所标示的那个地方！

【临时性空间裂缝生成！坐标锁定：未知机械侧深渊副本周边区域！稳定性：极低！预计存在时间：小于120秒！】系统提示再次响起，带着倒计时的压迫。

“……”夜刹的瞳孔倒映着那片冰冷而壮观的异界霓虹，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权衡着所有信息。

留下？几乎必死无疑。这失控的空间风暴会吞噬掉范围内的一切，那些侥幸未在最初冲击中死去的圣殿队员（系统提示剩余3人）正惊恐万状地试图逃离风暴范围，但他们的速度太慢了，边缘的黑色气流如同触手般缠绕上去，瞬间就将两个身影扯碎、湮灭，连惨叫都被风暴的尖啸吞没。

冲进去？对面是未知之地。可能是比锈蚀医院危险十倍的地狱。但……也是莱恩地图指向的方向，是可能蕴含着他为何被系统标记为“污染源”、为何被圣殿追杀的线索之地，甚至可能是……“深渊”与“圣殿”这场宏大冲突的另一个核心战场。

没有时间犹豫。

“走！”他对着狱牙低吼一声，不是商量，是命令。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因为断腿和伤痛而行动不便的狱牙猛地往背上一甩！狱牙似乎理解了他的意图，强忍着痛苦，用还能活动的三条腿和牙齿死死叼住夜刹肩部的衣物，固定住自己。

夜刹左手反手护住背上的狱牙，右手——那只能勉强活动的、握着唐刀的手——猛地将刀尖插进脚下尚未被完全吞噬的地面，以此为支点，对抗着那可怕的吸力，然后……朝着风暴中心、那个闪烁着机械都市霓虹的裂缝，悍然发力冲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粘稠的混凝土中跋涉，空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他的身体，护身的能量早已耗尽，血痕瞬间布满了他的脸颊、手臂和躯干。背上的狱牙发出压抑的呜咽，它的毛发被撕扯掉大片，皮开肉绽。

“噗！”一名落在最后、拼命向外爬的圣殿队员被一道突兀扫过的黑色气流拦腰斩断，上半身带着极致恐惧的表情砸落在夜刹前方不远处，随即被彻底碾碎。

夜刹眼神冰冷，甚至懒得多看一眼，只是艰难地、坚定地调整着方向，朝着那唯一的、危险的生路迈进。

80米…50米…20米……

裂缝近在眼前，机械都市的喧嚣和冰冷的工业气息仿佛已经扑面而来！

【警告！空间裂缝稳定性降至临界点！即将崩溃！】系统的倒计时如同丧钟。

身后，最后一名幸存圣殿队员发出了绝望的哭嚎，声音戛然而止，被彻底吞噬。

夜刹猛地深吸一口气，那是现实世界最后一口混杂着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他脚下最后一点立足之地也开始崩碎。

就是现在！

他双腿爆发出最后的潜能，猛地蹬踏在一块即将湮灭的汽车残骸上，背着狱牙，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那片光怪陆离的机械霓虹！

“轰隆——！！！”

在他身影没入裂缝的下一刹那，整个黑色风暴彻底失去了能量核心一般，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内塌和湮灭！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向内收缩成一个极致的点，随即猛地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纯粹的、绝对的、吞噬一切光和声的黑暗球体，将范围内一切残留的物质、能量，甚至空间本身，都彻底抹除！

原地，只留下一个无比光滑、深不见底的巨大半球形坑洞，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空间涟漪。

一切重归死寂。

只有遥远的、从空间裂缝另一端隐约传来的、似乎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警笛声，在余波中留下一丝虚幻的残响，旋即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