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15章 顶楼狙击战

冰冷的、带着铁锈和尘埃颗粒的空气涌入肺部，刺痛感远比药库内部更甚。夜刹撞破那面能量屏障，踉跄着冲入一条狭窄、完全陌生的维修通道，身后屏障涟漪迅速平复，将莱恩暴怒的咆哮和净化手雷的余波彻底隔绝。

短暂的死寂。

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以及狱牙压抑的、带着痛苦的呜咽声在通道内回荡。肾上腺素带来的狂暴力量仍在血管里奔涌，将疲惫和伤痛强行压制，左眼的解析视野明亮到刺目，甚至能看清墙壁上每一道锈蚀的纹理和凝固的、深褐色的陈旧血点。但这力量是借来的，透支的，他能感觉到心脏在超负荷狂跳，肌肉纤维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颤抖，药效结束后的反噬如同阴影般蛰伏在感知的边缘，随时准备吞噬他。

【肾上腺素效果剩余：1分47秒…】

必须在这之前，彻底摆脱莱恩，或者…解决他。

这条通道并非生路。它向上倾斜，墙壁上布满了粗壮的管道和废弃的线缆，空气流通极差，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和金属过热后的焦糊味。唯一的出口在头顶——一扇锈蚀严重的铁制活板门，有微弱的光线和更加凛冽的风从缝隙中透入。

顶楼。他被逼到了医院的最顶层。

下方隐约传来沉重的撞门声和莱恩指挥手下寻找其他路径的怒吼。他们不会放弃。

夜刹没有丝毫犹豫，托起狱牙的前肢，帮助它跟上，自己则手脚并用，沿着陡峭的通道快速向上攀爬。左肩被光矛擦伤的地方在动作牵扯下传来撕裂痛楚，被药效模糊却并未消失。他爬到活板门下，用肩膀猛地向上一顶！

哐当！

锈蚀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活板门被撞开。更加猛烈、带着雨前腥气的冷风瞬间倒灌进来，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率先跃出， followed by 狱牙。眼前豁然开朗，但危机感不降反升。

医院天台宽阔而杂乱，遍布着各种废弃的空调外机、锈蚀的水塔、断裂的太阳能板支架，地面湿滑，积着浅浅的污水。远处城市破败的天际线在铅灰色乌云下扭曲，更远处似乎有雷光隐隐闪动。而最近的对面的楼顶，距离超过二十米，根本不可能跃过。

这是一片绝地。

几乎就在他踏上天台地面的瞬间——

咻——！！！

一道极其尖锐、撕裂空气的厉啸从侧上方骤然袭来！速度快到超越视网膜捕捉的极限！

夜刹甚至来不及完全转头！药效加持下的神经反应和深渊之瞳的危机预判让他只来得及将身体向右侧强行扭转！

噗嗤！

一道炽热的白光如同烧红的铁钎，瞬间贯穿了他的左肩锁骨偏下的位置！巨大的动能带着他的身体向后踉跄倒退，狠狠撞在一个废弃的空调外机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受伤的剧痛！仿佛灵魂都被撕裂了一块！圣光能量在伤口处疯狂燃烧、侵蚀，试图瓦解他的肌肉和骨骼！他甚至能闻到自己皮肉被灼烧焦糊的味道！

【警告！左侧锁骨下动脉附近被贯穿！大量失血！圣光侵蚀效果叠加！行动能力受损40%！】

“呃啊！”他咬紧牙关，将痛哼压回喉咙，右手死死按住伤口，鲜血瞬间浸透了手指，沿着手臂汩汩流下。

远处，医院最高的那个信号塔架上，莱恩的身影缓缓站起，手中一柄造型华丽、布满圣徽、几乎有半人长的巨大弩具正散发着惊人的能量波动和白色光晕，弩身上复杂的导能结构正在重新充能，发出低沉悦耳的嗡鸣。他居高临下，面甲下的目光冰冷而残忍，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跑啊，继续跑，虫子！”他的声音透过风雨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得意，“我看你还能躲几次！圣光弩的锁定，无人可逃！”

他缓缓调整着弩具的角度，第二支纯粹由高度凝聚圣光构成的箭矢正在弩膛中逐渐成型，散发出更加危险的光芒，牢牢锁定着因为剧痛而暂时无法灵活移动的夜刹。

狱牙发出狂暴的咆哮，试图冲向信号塔，但距离太远，而且塔架笔直光滑，它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蛛网般缠绕而上。

肾上腺素的效果正在飞速消退，虚弱感和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开始上涌。左眼的超频视野开始变得不稳定，闪烁着重影。

要死在这里？

不！

夜刹猛地抬头，染血的脸庞扭曲，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变得更加冰冷、更加疯狂！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左手近乎报废地垂着，右手却缓缓握住了唐刀的刀柄。

莱恩看着他的动作，发出不屑的嗤笑：“还想垂死挣扎？真是可悲…”

咻——！！！

第二支光箭离弦！比第一支更快！更狠！直取夜刹的心脏！莱恩似乎已经厌倦了戏耍，要一击毙命！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光箭在夜刹急剧收缩的瞳孔中越来越大，死亡的寒意冻结了每一寸皮肤。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内！

深渊之瞳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燃烧！视野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支极速射来的光箭，以及…贯穿箭身中心的那一条细微到几乎不存在、却无比清晰的、不断扭曲震颤的——亮白色死线！

他的身体动了！不是躲避！而是迎着光箭踏前一步！右臂的唐刀化作一道撕裂阴霾的黑色闪电，自下而上，精准无比地斩向那条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能量死线！

「死线切割」！

铛——！！！！

并非金属碰撞声，而是一种极其尖锐、仿佛玻璃被高频音波震碎的爆鸣！

唐刀刀锋上附着的黑色流光与高度凝聚的圣光能量疯狂冲突、湮灭！那支必杀的光箭，竟然在距离夜刹胸口不到半尺的地方，被他一刀从中精准地劈成了两股失控的能量流，擦着他的身体两侧呼啸而过，将他身后的空调外机炸得粉碎！

“什么？！”莱恩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斩碎圣光箭？！”

这超出了他的理解！圣光弩的能量强度极高，怎么可能被一把冷兵器正面击溃？！

就在他因为这瞬间的震惊而动作迟滞的刹那！

夜刹劈碎光箭后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借助了光箭爆炸产生的微弱冲击波和自身前冲的势头，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同脱离了地心引力般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直扑信号塔顶的莱恩！

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莱恩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圣光弩发射第三箭，但已经太晚了！

夜刹的身影如同陨石般砸落在塔顶平台！落地无声，只有唐刀冰冷的刀锋撕裂空气，带起一道致命的乌光，直刺莱恩的后心！

莱恩只来得及勉强侧身，用圣光弩的弩身格挡！

咔嚓！

昂贵的附魔弩具被唐刀轻易斩断！莱恩也被这股巨力震得向后倒退，撞在信号塔的护栏上，护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两人在这狭窄的塔顶平台面对面站立，距离不足三米。风雨吹打着他们的身体。

夜刹左肩鲜血淋漓，脸色因失血和药效消退而苍白，但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莱恩失去了最大依仗，脸上惊怒交加，但迅速镇定下来，反手拔出了腰间的圣光长剑：“卑劣的污染者！就算近身战，我也能净化你！”

夜刹没有废话，甚至没有给他完全拔出剑的机会，唐刀再动！刀光如瀑，带着决绝的杀意席卷而去！

当当当！

金铁交鸣声密集响起！火星四溅！莱恩的剑术显然受过严格训练，圣光能量加持下力量速度都不弱，勉强招架着夜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但明显落入下风！夜刹的刀法没有任何花哨，每一刀都直奔要害，精准、高效、致命！是纯粹的杀戮技艺！

更重要的是，夜刹那种以伤换命、毫无畏惧的打法让他心惊！好几次，对方的刀锋都是擦着他的要害掠过，宁愿被他的剑划伤也要抢占攻击位置！

噗！

一声轻响！莱恩的胸甲被唐刀找到一丝破绽，瞬间贯穿！虽然因为护甲阻挡没有刺入太深，但冰冷的刀锋和附着的深渊之力依旧让他感到一阵刺骨寒意和剧烈的痛苦！

“呃！”莱恩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夜刹手腕一翻，刀身横转，就要彻底切开他的胸膛！

莱恩脸上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抬头，盯着夜刹，嘴角咧开一个狰狞而诡异的笑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道：“晚了！净化阵…已启动！！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逼到这里？！整个天台…就是最后的祭坛！”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整个医院天台的地面，骤然亮起了无数复杂无比、交织着神圣与毁灭气息的圣徽纹路！刺目的白光从每一道刻痕中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笼罩整个天台的封闭光罩！

恐怖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每一个角落！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秩序能量场展开！「最终净化程序」启动！倒计时：10秒！】

【范围内所有深渊污染源将被彻底湮灭！】

绝杀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