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士车最终停在了宿舍楼下。叶修先下车,为俞青姝拉开车门。
草原的凌晨,寒气更重,他下意识地想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却被她轻轻摇头拒绝了。她的情绪似乎平稳了许多,但那份清冷还未完全散去。
“早点休息。”他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这四个字。
俞青姝点了点头,手指捏着那支沉甸甸的、意义非凡的钢笔,低声道:“你也是。”说完,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开门,走了进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叶修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听见里面传来反锁的声音,才转身走向走廊另一端自己的宿舍。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熟悉而又略带陌生尘土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离开数月,本以为房间会积满灰尘,但出乎意料,屋内异常整洁干净,地板一尘不染,桌面物件井然有序,甚至连空气都带着一丝淡淡的、清爽的皂角香味。
桌头花瓶里,几支淡紫色的野菊和几株叫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花正含苞待放,带着露水般的清新,显然是刚刚采摘不久,精心插好的。在这充满钢铁与机油味的军营里,这一抹温柔的生机显得格外醒目。
俞青姝的手笔。
叶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混合着之前的愧疚和刚刚承诺带来的责任感,汹涌地填满了胸腔。
他走到床边,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娇嫩的花瓣,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无比复杂却又无比真实的笑容。
他放下简单的行李,走进卫生间。热水冲刷掉一路的风尘和疲惫,却冲不散脑海中翻腾的思绪:
佛罗里达的惊变、空军一号的轰鸣、白宫的紧张、仲秧的凝重……最后,定格在刚才车内,俞青姝那双带着泪光却又无比认真的眼睛,以及那三个轻却重逾千斤的字——“我愿意”。
洗漱完毕,他换上一身干净的便服,却毫无睡意。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桌面上,一沓印着“东大解放军陆军第702团”抬头的信纸整齐地摆放着。
他抽出最上面的一张,拿起那支陪伴他多年的钢笔,深吸一口气,在信纸顶端,郑重地写下了几个大字:
结 婚 申 请 书
他的笔尖略微停顿,似乎在酝酿着最庄重的词句,随后,一行行刚劲而清晰的钢笔字流淌在信纸上:
尊敬的团党委: 本人叶修,男,汉族,……现任陆军第702团团长,中校军衔。 本人与俞青姝……我们郑重承诺:婚后将继续恪守军人职责,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互敬互爱,互帮互助,共同进步,正确处理家庭与事业的关系,绝不因家庭事务影响军队工作和任务。 恳请组织审查我们的申请,并批准我们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此致 敬礼! 申请人:叶修
写到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叶修放下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份申请书,不同于他写过的任何作战计划或技术报告,它关乎他一生中最重要、最柔软,也最需要勇气和承诺的决定。他将申请书仔细地对折好,放入一个崭新的牛皮纸信封里,在信封正面写上“呈团政委亲启”。
做完这一切,窗外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草原的黎明,悄然而至。
早晨八点整,上班号音刚落,叶修便出现在了政委办公室门口。他军容严整,神情严肃,手里拿着那个牛皮纸信封。
政委刚泡好一杯茶,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看到叶修,惊讶地站了起来:
“老叶?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还要在京里待几天吗?这么快就……事情都办完了?”他上下打量着叶修,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
叶修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寒暄几句,而是径直走到政委办公桌前,将手中的信封双手递了过去,动作郑重得仿佛在递交一份绝密作战命令。
政委被他这架势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接过信封,嘴里还习惯性地开着玩笑:
“哟呵?这是啥?从资本主义大本营给我带回来的礼物?让我看看是雪茄还是咖啡……嗯?这手感不像啊……”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翻过信封,看到了上面“呈团政委亲启”几个字,以及下方叶修的签名。政委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带着几分好奇,撕开了信封封口。
当他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看到最上面那四个大字时——
“结——婚——申——请——书?!”
政委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喷出来。
“啥玩意儿?!!”政委的声音都变了调,拿着申请书的手都有些不稳了,“结婚?!老叶?!你?!和……和小俞工程师?!!”
他快速地把申请书内容扫了一遍,确认自己没看错名字,脸上的表情从惊愕逐渐转变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体:有惊喜,有欣慰,有“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的调侃,但更多的还是巨大的意外。
“不是……老叶……你这……”政委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他放下申请书,绕过办公桌走到叶修面前,用力拍着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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