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市纪委的谈话室里,灯光惨白。
程度坐在冰冷的铁椅上,手腕上那副锃亮的手铐,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身上的警服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灰色的囚服。
短短二十四小时,他从一个手握重权、前途无量的分局局长,变成了阶下囚。
他想不通。
他明明是按照赵瑞龙的指示办事,为什么最后出事的,却是他自己?
暴力执法的视频,不知被谁送到了省委书记和市委书记的案头。
两位大领导雷霆震怒,亲自批示,要求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于是,他成了那个被推出来平息舆论怒火的完美祭品。
市局的领导找他谈话,言语中满是暗示,让他“顾全大局”,主动把所有责任都扛下来。
他曾经视为靠山的那些人,一夜之间,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给赵瑞龙打了无数个电话,没有一个能接通。
直到那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自己被抛弃了。
他不是赵瑞龙的刀,他只是一块用脏了的抹布,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背叛的怒火和绝望的冰冷,在他胸中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知道,一旦他扛下所有罪名,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漫长的牢狱之灾。
他的人生,完了。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谈话室的门开了。
走进来的人,不是纪委的干部,而是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身影——山水集团的董事长,高小琴。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套装,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与这里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身后跟着两名律师,径直走到程度面前。
“程局长,别来无恙。”高小琴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程度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不,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高小琴优雅地拉开椅子坐下,将一份文件轻轻推到他面前,“我是来给你指一条明路的。”
程度低头看去,那是一份撤销对他所有指控的申请书,
以及一份由省公安厅出具的、关于光明分局此次行动属于“执行紧急反恐防暴预案”的内部说明。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高小琴的笑容里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自信,
“我们可以让你从这里,毫发无伤地走出去。不仅如此,我们还能让你官复原职,甚至,更进一步。”
程度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高小琴:“你们……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要的东西,只有你能给。”高小琴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
“我们要赵瑞龙的一切。他这些年在汉东做的所有脏事,他背后的关系网,他的资金流向,他藏起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我们要你,把这条疯狗的所有獠牙,一根一根,全都给我们拔下来。”
程度沉默了。他知道,这是一场魔鬼的交易。
答应了,他将彻底背叛自己曾经的主人,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但不答应,他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高小琴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程度,你是个聪明人。狗,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它会咬人。但如果它只对着错误的方向吠叫,甚至被主人亲手打断了腿,那它就只是一条等着被宰杀的丧家之犬。”
“赵瑞龙能给你的,我们老板能给你十倍。赵瑞龙不能给你的,比如尊严,比如一个真正能让你施展手腕的舞台,我们老板,同样能给你。”
“你的新主人想见你。见与不见,你自己决定。”
说完,高小琴转身,带着律师向门外走去。
在手即将碰到门把手时,身后传来了程度沙哑的声音。
“……我见。”
半小时后,在省厅一间绝对安全的办公室里,程度见到了那个“新主人”。
不是江澈,而是祁同伟。
祁同伟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沉如水,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势,压得程度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股气势,比飞扬跋扈的赵瑞龙,要沉凝、厚重得多。
“坐。”祁同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程度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祁同伟没有说任何废话,开门见山:“赵瑞龙把你当狗,我不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直刺程度的内心深处。
“我把你当刀。一把用来清除垃圾,扫平障碍的刀。刀,就要有刀的觉悟。第一,要快;第二,要狠;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绝对忠诚。”
他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这是你的新任命。京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级别没变,但权力比你那个分局局长,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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