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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检驻汉东调查组临时驻地。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侯亮平坐在会议桌前，面前摆着从山水集团带回来的那些文件。
每一页纸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调查组的成员们围坐在桌子周围，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挫败和困惑。
刚才在车上的沉默延续到了现在，没有人愿意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侯处，这些文件...”财务专家老王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们需要核实一下真伪吗？”
侯亮平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不用核实了。这些文件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检察官，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文件的真实性。
印章、签名、纸张、格式，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
更重要的是，这些文件涉及的部门层级很高，不是一般人能够伪造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年轻的调查员小张依然难以置信，
“我们调查了这么久，发现的所有可疑线索，最后都指向了正当的商业行为？”
侯亮平苦笑一声：“不是正当的商业行为，是爱国行为。我们辛辛苦苦查了几天，结果发现自己在调查一个为国家突破技术封锁的英雄企业。”
他站起身，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不仅没有找到犯罪证据，反而证明了山水集团是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我们的调查不仅是无用功，还可能会影响国家的重要项目。”
老王试图安慰他：“侯处，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反腐倡廉是我们的职责，调查中出现偏差也是正常的。”
“偏差？"侯亮平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这不是偏差，这是彻底的失败！我们被人牵着鼻子走，像小丑一样在台上表演！”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文件被震得飞起。
“从一开始，我们就陷入了对方的圈套！那个所谓的‘爱国基金’是陷阱，这些海外转账也是陷阱！我们以为自己是猎人，结果发现自己才是猎物！”
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沉重了。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侯亮平内心的愤怒和挫败。
“侯处，”小张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侯亮平没有立即回答。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汉东的夜景，心中五味杂陈。
作为最高检反贪总局的精英，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完美的对手。
每一个线索都被提前布局，每一个陷阱都设计得恰到好处。
对方不仅预判了他们的调查方向，还准备了完美的应对方案。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些应对方案都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你能指责一个为国家引进先进技术的企业吗？你能质疑一个突破西方技术封锁的爱国项目吗？
“侯处，”老王再次开口，“要不要向领导汇报一下情况？”
侯亮平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汇报什么？汇报我们经过深入调查，发现祁同伟和高小琴都是爱国模范？汇报我们调查的违法犯罪线索，最后都变成了国家功绩？”
他走回到会议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从一开始，我们就走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局。对方不是在被动应对我们的调查，而是在主动引导我们的调查方向。”
“他们让我们找到那些看似可疑的线索，然后在关键时刻拿出完美的解释。这样不仅化解了危机，还让我们显得无能和可笑。”
小张不解地问道：“可是，他们怎么能提前知道我们的调查方向？”
侯亮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说明对方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智囊团，或者...”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暗示。
或者，他们内部有人向外泄露了消息。
“不管怎么样，”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调查到此为止。我们没有找到任何违法犯罪的证据。”
“那我们就这样放弃吗？”小张还是不甘心。
“不是放弃，是实事求是。”侯亮平的语气变得平静，
“我们的职责是打击犯罪，保护人民利益。如果调查对象没有犯罪，我们就应该停止调查。”
“但是，”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我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这种程度的布局和预判，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在这时，小张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大变。
“侯处，出事了！”他挂断电话后急忙说道，
“我刚接到消息，有媒体已经知道了我们调查的结果，正在准备报道。”
“什么？”侯亮平猛地站起来，“消息是怎么泄露的？”
“不知道，但消息很详细。包括我们调查的重点，还有山水集团那个技术并购项目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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