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摸鱼哲学 第208章 夜奔皇陵断龙吟

养心殿那扇重新合拢的殿门，如同一道生死界限，将殿内苦苦支撑的帝王与殿外汹涌的暗流彻底隔绝。程无双抱着孩子踉跄冲出，手臂的伤口仍在渗血，染红了孩子襁褓的一角。她脸色苍白如纸，凤眸之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坚毅。

“回西暖阁！立刻！”她对迎上来的程家死士低喝，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犹豫。默郎用最后的清醒为她争取的时间，每一息都珍贵如金。

西暖阁内，心腹宫女早已准备好简单的行囊和伤药。程无双任由宫女匆匆包扎手臂，自己则快速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深色布衣，将凤冠霞帔连同那份母仪天下的尊荣，决绝地弃于地上。她又取过一条厚实的棉布，将怀中异常安静、只睁着那双燃烧暗金火焰眸子的孩子紧紧缚在胸前。

孩子不哭不闹，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养心殿的方向，心口那点幽暗星芒如同呼应般微微搏动。

“娘娘，车驾已备在神武门侧，是府里最不起眼的青篷马车，驾车的是老仆程安，绝对可靠。”宫女低声禀报，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

程无双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承载了无数荣耀与挣扎的宫闱，抱起（更确切地说是用布带固定好）孩子，在一众死士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他们没有走宫道，而是沿着巡逻侍卫视线的死角，穿行在冰冷的宫墙阴影之下。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都让神经紧绷到极致。皇宫，这座天下最尊贵的牢笼，此刻正张开着无形的巨口，等待着将任何异动吞噬。

养心殿方向的恐怖气息如同阴云般持续笼罩，但隐约间，似乎又能听到另一种喧嚣正在宫城的其他角落酝酿、发酵——那是失去压制后，权力野兽们开始躁动不安的喘息。

终于，神武门那高大的侧门在眼前。老仆程安如同一尊沉默的石雕，守在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旁。见到程无双这般模样出来，老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什么都没问，只是沉默地掀开车帘。

程无双抱着孩子迅速钻入车厢。死士们则如同来时一样，无声地散入黑暗，他们将继续留在宫中，制造皇后与太子仍在西暖阁的假象，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走！去北郊皇陵！”程无双压低声音，对车辕上的程安道。

程安重重一抖缰绳，马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神武门，碾过空旷的御街，直扑北郊莽莽群山。

车厢内，颠簸异常。程无双紧紧抱着孩子，感受着那小小的身体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心口星芒那不祥的搏动。孩子依旧睁着那双诡异的眼睛，视线似乎穿透了车壁，依旧固执地望着皇宫的方向。

“宝宝，别怕……娘带你离开这里……”她低声喃喃，不知是在安慰孩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马车在寂静的京师大街上疾驰，车轮碾压青石板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出老远。偶尔有巡夜的兵丁看到这辆不合时宜的马车，刚要上前盘问，驾车的老仆程安便会亮出一面看似普通、实则代表着某种特殊权限的铁牌，那些兵丁便会脸色微变，迅速放行。

程家数十年的经营，在此刻显现出它的底蕴。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冲出北城门时，异变突生！

城门方向火光骤然亮起，一队盔甲鲜明、气息精悍的禁军拦住了去路，为首者，竟是一位平日里与程家并不和睦的禁军副统领！

“奉内阁与宗人府联令，京师戒严，任何人等不得出城！车上何人？下车受检！”那副统领声音冷硬，手握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程无双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内阁与宗人府联姻？他们动作竟然这么快？！是养心殿的变故已经泄露，还是有人借机发难？

老仆程安勒住马缰，马车缓缓停下。他坐在车辕上，佝偻的身躯似乎更弯了些，声音却异常平稳：“将军，车内是家眷重病，需连夜出城求医，行个方便。”说着，再次亮出了那面铁牌。

那副统领瞥了一眼铁牌，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程家的牌子？今夜不管用！非常时期，本将只听上峰指令！车上的人，立刻下来！”

他身后的禁军瞬间刀剑出鞘，杀气腾腾地围拢上来！

车厢内，程无双屏住呼吸，一只手悄然摸向了藏在靴筒里的匕首。若身份暴露，唯有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深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暴戾的龙吟，猛地从皇宫方向传来，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师！

这声龙吟远比之前在养心殿内更加清晰，更加恐怖！其中蕴含的威压与毁灭意志，让所有听到的人，无论修为高低，都瞬间心神失守，气血翻腾！

那拦路的禁军副统领首当其冲，脸色一白，竟“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数步，眼中充满了骇然与恐惧！他身后的禁军更是东倒西歪，阵型大乱！

是默郎！他在强行压制体内的污染？还是……那怪物快要彻底失控了？！

程无双心头巨震，但此刻这声龙吟，却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老仆程安反应极快，趁此机会，猛地一甩马鞭，驾车狠狠撞开了前方因混乱而出现的空隙，冲出了北城门！

“拦住他们！”那副统领强压下伤势，嘶声怒吼，但手下兵丁惊魂未定，反应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在城外的黑暗中。

冲出京师，并不意味着安全。

马车在官道上狂奔，程无双回头望去，只见京师上空，那原本被星月照耀的夜空，此刻竟隐隐笼罩上了一层不祥的、暗金色的光晕，光晕之中，似乎有巨大的龙影在翻滚、挣扎！

养心殿的平衡，恐怕真的维持不了多久了！

她不敢再看，紧紧抱住胸前同样因那声龙吟而微微颤抖的孩子，催促程安再快一些。

皇陵！只有赶到前朝皇陵，找到那所谓的“断龙石”，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在马车后方远处的黑暗中，几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以远超马车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追踪而来。他们的气息隐匿得极好，唯有眼中闪烁着的，是与那“渊瞳会”信徒相似的、混合着狂热与冰冷的幽光。

与此同时，津门外海。

那巨大的海眼，在皇宫那声龙吟传来的瞬间，也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加幽暗的光芒，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海眼深处，那双冰冷的星辰之眼，似乎眨动了一下，投向了京师的方向。

“共鸣……加强……容器……不稳定……回收……程序……加速……”

模糊的、非人的意念，在无尽的黑暗与海水中回荡。

一场围绕着“容器”与“星骸”的最终争夺，正在以京师和皇陵为中心，悄然拉开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