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机红灯亮着,裴砚将镜头微微调低,对准桌面上摊开的文件。沈知意正用指尖轻点屏幕,确认最后一封回邮的时间戳。七封邮件已归类完毕,三封明确回应愿参与线上茶叙,其余附带条件或暂未表态。
她抽出一张信纸,在左上角画下三个圆圈,分别标上“日内瓦”“哥本哈根”“京都”。红笔在纸上划出细线,连接成三角形。“先从这三家开始。”她说,“首场定在五日后,主题‘春山记忆’。”
裴砚点头,打开笔记本录入排期。键盘敲击声中,阿斑从门边踱来,跃上案角,尾巴扫过墨瓶边缘,却未打翻。它蜷成一圈,眼皮垂下。
清晨的风穿过院墙,吹动悬在檐下的竹帘。沈知意起身走到桂花树下,铺开新纸,提笔写下:“诸君所忆,皆为真事。一叶入汤,往事浮香。”她将稿纸折好,放入信封,交到裴砚手中。“随邀请函一起发。”
当天下午,两人在祖屋后院摊开泛黄图纸。沈知意用炭条在东侧空地勾出半亭轮廓,标注“焙香”。西侧对应位置,她画出另一座小轩,写上“阅卷”。
“炒茶需见火,设于此处,访客可立于廊外观看。”她指着东亭,“西边静,适合陈列手稿复刻与修书过程。”
裴砚俯身细看,取铅笔补上两亭之间的石径走向,并在沿途加注排水沟线。“雨季不积涝。”他说,“明日找工匠来看地基。”
夜里,沈知意整理海外反馈摘录,挑出十二段具代表性的文字,抄于宣纸长卷。裴砚则起草《桂语斋导览十问》。第一问:“为何此茶不可量产?”他写道:“因其效不在味,而在心。一叶一人,如话一场,故限量而制。”
第三日,工匠勘测完毕,定下周动工。沈知意站在院中,看他们在东侧钉下木桩。阿斑蹲在门槛上,盯着工人来回走动,忽然跳下,慢悠悠走向桂花树,在树根旁趴下。
午后,一封加密邮件抵达。某欧洲代理商提出以三年预付授权费换取“桃溪春韵”全球品牌独占权,并建议更名“Spring Peak Tea”以便国际市场推广。
沈知意读完,未删未转,只回一句:“‘桃溪’不是名字,是土地的记忆。我们只共享,不出售。”
她将邮件打印一份,递给裴砚。他看完,取出另一份文件——由五家海外茶室共同签署的意向书,标题为“共护一叶”。双方约定:非独占合作,定期轮办线下茶叙,所有宣传材料须经三方审核,确保工艺描述真实无误。
“他们愿意签正式协议。”裴砚说。
“那就签。”她说,“不用改名,也不用抬价。我们要的不是交易,是共鸣。”
第四日清晨,沈知意在桂花树下写完最后一段手稿。墨迹干透时,晨露正从叶尖滴落。她收起纸张,走进茶铺,取出一罐“TQ-05”,投入壶中。水沸,烟起,茶香漫过门槛。
裴砚已在西亭布置完毕。古籍修复台擦拭干净,架上陈列着手稿复制品与海外留言译文。墙上挂起一幅手绘地图,标注十二个合作联络点,每处插一面小旗。
“日内瓦、哥本哈根、京都……都确认了。”他指着地图,“视频设备调试完成,备用电源也装好了。”
沈知意走过去,看着那三面旗帜。她伸手抚平其中一面褶皱,轻声道:“五日后,他们就会看见这里。”
中午,第一批导览册印好送至。青年村民领了二十本,站在门口练习讲解词。有人念到“茶能唤起沉睡的记忆”时卡住,回头问:“真是这样吗?”
沈知意端茶走出,递给那人一杯刚泡好的“桂语茶”。“你喝过母亲煮的茶吗?”她问。
那人低头啜饮,忽然怔住。片刻后,他声音变轻:“我记起小时候,下雨天,她在灶前烧柴……壶嘴冒白气。”
没人再问真假。
傍晚,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东西两亭之间铺就青石小路,两侧栽上矮冬青。阿斑沿着路径走了一圈,最后卧在石桌旁的竹垫上,闭眼不动。
第五日清晨,天光微明。沈知意换上浅青布衫,发髻松挽。裴砚检查设备,开启摄像头。屏幕上陆续跳出接通提示。
“日内瓦文化中心已上线。”
“京都茶研所请求接入。”
“哥本哈根儿童疗愈项目组加入会议。”
沈知意按下录音键,端起茶壶。水注入玻璃壶的瞬间,茶叶舒展,纹路浮现。她将第一杯茶推至镜头前。
“欢迎来到桃溪。”她说,“今天我们不说工艺,只讲记忆。”
画面里,一位白发老者举起杯子,轻轻嗅香。他嘴唇微动,像是说了什么。裴砚靠近屏幕,看清口型——
“像我妻子泡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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