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正是成为王的理由 第29章 口琴横丁再约会（一）

摩托车低沉轰鸣着，精准地停在了新宿口琴横丁的入口处。

其位于吉祥寺北有着拱桥的小巷子，仿佛是被现代时光遗忘的角落，与几步之遥的繁华新宿街区判若两地，一切看起来像是复古的20世纪前风格。

狭窄的巷道两侧鳞次栉比地挤满了小居酒屋和烧烤摊，红灯笼早早亮起，昏黄的光线交织着各家食物蒸腾的热气与油烟，混合着烤串的焦香、酱油的咸鲜和酒液的醇厚，构成一股浓烈而富有生命力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玖克率先下车，长腿支地，然后很自然地转身，伸手帮依旧坐在后座的诸星藤解开了头盔的卡扣。

他的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却带着熟稔。

藤微微低着头，任由他动作，淡金眼眸在头盔阴影下闪烁了一下，没有抗拒。

头盔取下，露出她有些微乱的黑发和依旧带着些许红晕的脸颊。

喧嚣的声浪和食物的香气瞬间将她包裹，街边一家烧烤摊的便携音箱里，正播放着玖克刚从海里复活饰演丑角阻止乐队内斗那首带着摇滚和青涩恋爱情愫的《大丈夫》，熟悉的旋律在嘈杂的人声中格外清晰。

藤深吸了一口这熟悉又陌生的空气，目光扫过那些挤在窄小摊位前、嬉笑打闹着享用美食的少年少女们，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

她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带着一丝触动：“居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她似乎斟酌了一下才用“约会”这个词，然后飞快地瞥了玖克一眼，故作镇定地补充道，“嗯，给你加一分。”

玖克看着她这副明明在意却非要摆出评分姿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将两个头盔挂在车把上：“那今天不加个及格分我可就不走了。”

藤被他突然的靠近和话语弄得耳根一热，下意识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却也没用力，反而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哇！徒弟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书呆子了？”

她眼眸里漾开一丝真实的笑意，“但我喜欢。再加一分。”

两人并肩走入横丁狭窄的入口，瞬间被鼎沸的人声和食物的热气淹没。

诸星藤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有些不自在地绞在一起。

她微微低着头，目光偶尔瞟向身旁玖克自然垂落的手，那只有些粗糙、骨节分明的手。

指尖微微动了动，手臂似乎有抬起的趋势，那副犹豫着、试探着，想要主动去牵却又鼓不起勇气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在操场上大杀四方的“大魔头”影子，倒像个情窦初开、不知所措的普通女初中生。

而在这烟火人间的边角，一个生意格外红火的烧烤摊旁，几张矮桌拼在一起，围坐着九个气质彪悍、穿着黑色西装却敞开领口、袖口卷起的男人。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吃空的烤串签子和空啤酒瓶，黑龙会的八位队长和老大诸星团正是得到诸星藤和玖克来这里的消息特地蹲守偷看。

其中那个脸上带疤的大队长刚灌下一口啤酒，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入口处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尤其是诸星藤那副小女儿情态，惊得他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猛地咳嗽了几声，指着那边压低声音惊呼：

“我……我去！快看！那个打人狂不仅被人攻略了，还……还学小女生害羞想牵手呢？！我眼睛没花吧？”

桌边的其余七位队长闻言，齐刷刷地扭头望去，顿时个个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又憋着笑的表情。

他们互相交换着“没白来”的眼神，有人甚至已经偷偷摸摸地掏出了手机，对着那边假装自拍，实则疯狂偷拍这千载难逢的景象。

“老大！老大你快看！”三队长用手肘撞了撞坐在主位，正皱着眉头啃鸡翅的诸星团——黑龙会的会长，诸星藤的父亲。

“我们正在帮你整理你女儿未来婚礼的剪彩流程呢！素材有了！”

“咔嚓！”五队长甚至模拟了一下快门声。

诸星团被他们吵得心烦，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自家女儿那副想牵手又不敢的扭捏样子，以及站在她身边那个笑得一脸从容的玖克。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额角青筋跳了跳，二话不说，抬手就给围观的八个队长，每人脑袋上赏了一个结实的爆栗！

“哎哟！”

“老大轻点！”

八人顿时抱头哀嚎。

诸星团没好气地压低声音骂道：“一群混账东西！没陪老婆逛过街啊？偷看这么起劲干嘛！”

他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女儿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复杂和愧疚，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她妈妈不在，我又忙着会里这些破事，从小就没怎么管她，算是放养了……偶尔想管的时候说话又太重，经常把她惹毛，让她伤心，天天摆冷脸给人看。”

他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猛灌了一口，带着几分自嘲和释然：“藤太缺少人关心，缺少爱了。既然她喜欢，就由她去吧。”他看向玖克的背影，眼神复杂，“玖克这小子……虽然有些，嗯，‘大萝卜’，但他起码是真心喜欢我女儿这点，我看得出来。

而且也只有他这小子能管得住藤这头倔驴，能让她露出这种开心的表情……”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带着点歉意和好笑的神色：“就是感觉有点对不起玖克那小子，毕竟我家藤她，咳，‘过于暴力’了点，以后有玖克这小子受的。”

旁边的五队长赶紧凑过来，挤眉弄眼地安慰道：“老大，你这担心就多余了！别忘了，咱们会里的二小姐浮士德初华不也一直对九队长倾心嘛！这说明什么？说明九队长他应付得来！能力强！”

诸星团愣了一下，脸上的愧疚之色顿时消散不少，甚至带上了一点“原来如此”的坦然，点了点头：“嗯……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像就没那么觉得对不起玖克了。”

他再次看向那对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的年轻男女，摇了摇头，拿起一串烤鸡软骨，狠狠咬了一口。

而横丁的喧嚣依旧，玖克似乎察觉到了身边人的犹豫，他的手指微微一动，主动地、稳稳地勾住了诸星藤那有些冰凉的手指。藤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反而顺势，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两人牵着手，身影渐渐融入口琴横丁温暖而嘈杂的灯火人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