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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花林诡事录 第5章 归墟之光

作者:惨不忍睹的北山百微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2 07:32:21

第一节:破碎的星空

昆仑镜宫的穹顶原本是一片光滑如镜的穹顶,它宛如一个巨大的碗倒扣在镜宫之上,将整个镜宫笼罩其中。然而,就在这看似坚不可摧的穹顶上,突然间,毫无征兆地,一道狰狞的缝隙如同恶魔的裂口一般猛然撕开。

这道缝隙仿佛是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硬生生地扯开,它的边缘参差不齐,犹如锯齿一般,让人不寒而栗。随着这道缝隙的出现,原本静谧的镜宫瞬间被打破,一股强烈的气流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

泠霜手中的青铜镜“咣当”坠地,镜面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无数破碎的星辰。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琉璃碎裂的脆响,千万道银光从镜中迸射而出,在青砖地上蜿蜒成星河的支流。铜镜边缘的夔龙纹竟开始蠕动,鳞片剥落处露出底下血红的玉髓,像被惊醒的古老封印正在溃散。

她踉跄后退时撞翻了鎏金灯树,十二盏连枝灯在地上滚出凄艳的火痕。借着摇曳的火光,她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正在分裂——三个扭曲的暗影分别朝着不同方向挣扎,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在撕扯魂魄。

“不......”喉间溢出的气音尚未落地,泠霜已赤足冲向露台。玄铁栏楯触手冰凉刺骨,她仰头看见北斗七星正被无形之手搅动,天枢与天璇的银芒像被绞碎的冰晶,簌簌坠向人间。银河凝固成一道横贯天穹的苍白疤痕,其下悬浮着无数青铜编钟的虚影,无人敲击却自行震颤,发出令五脏六腑共振的沉闷嗡鸣。

更骇人的是月亮。那轮本该皎洁的玉盘此刻布满血管状的赤纹,宛如被剥开表皮的巨眼。当泠霜的视线与之相接时,月面突然渗出粘稠的暗红液体,在虚空中凝结成篆体“谶”字,笔划间不断有细小的人形在哀嚎挣扎。

东南方突然传来瓦当爆裂的脆响,她转头看见屋脊上的鸱吻兽首正在融化,琉璃釉彩混着石质肌理滴落,在地面聚成不断膨胀的银黑色水洼。水洼中浮出半张她无比熟悉的脸——那是三年前投缳自尽的姊姊,睫毛上还挂着冰霜。

“天机镜预警!”她朝殿外大喊,声音在突然寂静的山谷中格外刺耳。守卫的青铜甲士眼眶中本该跳动的灵火全部熄灭,保持着拔剑的姿势僵在原地。一片落叶悬在泠霜面前,叶脉中流动的金色光点清晰可见。

时间静止了。

泠霜跌跌撞撞地冲进内室,裙裾扫过满地碎瓷,在青砖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她竟不知何时划破了脚心。镜宫深处,那面供奉千年的主镜正在崩解,水晶碎裂的脆响如同天地筋络寸断。

镜面剥落的碎片并未坠落,而是诡异地悬浮在半空,每一片都折射出不同的末日景象:东海之滨,千米高的巨浪如玄铁城墙般压向海岸,浪尖凝结着霜雪般的死灵面孔;西域大漠,黄沙沸腾如血,赤红岩浆从地缝喷涌而出,将整座城池熔成琉璃色的骷髅;北境冰川深处,冰层裂开幽蓝缝隙,无数冰晶傀儡爬出深渊,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苍白的火……

最中央的碎片映出的却是皇城——朱红宫墙正在渗出黑血,檐角镇守的铜麒麟纷纷仰天长啸,金銮殿的蟠龙柱上,那些雕琢了三百年的龙纹正在一片片剥落鳞甲,露出底下腐烂的血肉。

泠霜颤抖着伸手,一片锋利的镜刃突然划过她的指尖。血珠滴落的瞬间,所有碎片突然静止,继而疯狂旋转,在虚空中拼合成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张脸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流动的星芒,当它“睁眼”时,泠霜看见自己的倒影正从镜中世界缓缓走来——那个“她”穿着三百年前祭司的祭袍,眉心一点朱砂如凝血,手中托着的正是方才坠地的青铜镜。

“终于醒了?”镜中的她勾起唇角,声音却像千万人同时在耳畔低语,“你听见星河崩塌的声音了吗?”话音未落,整座镜宫突然剧烈震颤,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开始簌簌脱落,那些镶嵌的夜明珠一颗接一颗爆裂,化作带着腥味的血雨倾盆而下。

突然间,那块最大的碎片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了一般,猛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在这强烈的光芒中,阿瞳那模糊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她的身影看起来有些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这光芒之中。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似乎正在拼命地奔跑着,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而在她的身后,一场由代码组成的巨大风暴正在紧追不舍。这些代码如同闪电一般,在空中交织缠绕,形成了一道令人心悸的黑色旋风。

“泠霜姐……”阿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碎片中传出,听起来十分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那风暴吞噬。

“归墟……去归墟……”她的话语虽然模糊不清,但其中透露出的焦急和恐惧却是如此明显,让人不禁为她的安危担忧起来。

碎片“啪”地炸裂。泠霜抹去脸颊被划出的血痕,发现血珠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串细小的珊瑚状结晶。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时间静止,而是更高维度的存在正在抽离这个世界的“叙事层”。

泠霜双手握剑,剑锋寒芒如霜,映着她苍白的脸。她凝视着眼前扭曲的时空——星辰停滞,烛火凝固,连飘散的尘埃都悬在半空,仿佛整个世界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静止的键。

“斩!”

她低喝一声,剑锋猛然劈落。

剑刃触及虚空的刹那,一道刺目的银光迸裂,如同撕裂天幕的闪电。静止的时空被硬生生劈开一道裂缝,缝隙边缘闪烁着细碎的光点,像是无数星辰的碎片在燃烧。裂缝深处,隐约可见扭曲的甬道,尽头是一片混沌的光晕,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泠霜没有犹豫,纵身跃入。

在身体被光芒吞噬的前一刻,她下意识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墙上那幅悬挂了三百年的画像——《泠如霜·星官祭舞图》。画中人身着雪白祭袍,手持青铜星盘,眉眼如霜,清冷孤绝。那是她的前世,亦或是她的另一重魂魄?

“而此刻,画中人的眼角,竟缓缓渗出一滴泪。”

那泪珠并非透明,而是泛着幽蓝的微光,如同凝结的星辉。它顺着画布蜿蜒而下,在触碰到画框的瞬间,骤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蝶,振翅飞散。其中一只光蝶掠过泠霜的脸颊,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低语:

“这一次,别再回头。”

话音未落,裂缝轰然闭合。

泠霜坠入无尽的流光之中,青铜剑在她手中嗡鸣,剑身上的古老铭文逐一亮起,像是沉睡的魂灵被唤醒。她闭上眼,任由时空的乱流裹挟着自己,向未知的彼端飞驰。

而在她身后,那幅画像上的泠如霜,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似悲似笑的神情。画中的背景——原本静止的星图,突然开始缓缓旋转,北斗移位,银河倒悬,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劫难,正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悄然酝酿。

第二节:海底的墓碑

阿瞳在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周围,是一片黑暗,只有机械相柳的残骸在缓缓地下沉。这些残骸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深海中的幽灵,让人毛骨悚然。

而在这些残骸之间,无数发光的数据流如同深海中的鱼群一般,穿梭其中。它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这个黑暗世界中的唯一生命迹象。

阿瞳试图游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一种粘稠的“海水”紧紧地禁锢着。她拼命地挣扎,但是那“海水”却像胶水一样,将她牢牢地粘住。

她突然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海洋,而是主系统格式化程序制造的“数据归墟”。在这个地方,一切都被数字化,包括她自己。

心口的镜片突然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紧贴着皮肤。阿瞳闷哼一声,手指颤抖着扯开衣领。那枚嵌在胸口的菱形镜片正泛着诡异的红光,镜面上猩红的数字跳动着:【00:14:59】。

倒计时下方,一行细小的文字如血液般渗出:【最终迭代剩余时间】。

“找到了。”

阿瞳的嘴角扬起一抹扭曲的笑,指尖不自觉地抠进镜片边缘的皮肉里。鲜血顺着镜面流淌,却在接触数字的瞬间被吸收殆尽。镜片深处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像是无数齿轮正在他胸腔里咬合转动。

四周的雨幕突然静止,悬浮的水珠里倒映出无数个阿瞳的残影。每一个残影都在做着不同的动作——有的在奔跑,有的在举枪,有的正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喉咙。最新浮现的残影却突然集体转头,用黑洞洞的眼眶\"看\"向现实中的阿瞳。

镜片上的数字突然加速跳动:【00:07:33】。阿瞳的视网膜上自动投射出三维地图,一条猩红的路径在扭曲的街巷中闪烁。三百米外的废弃教堂地下,某样东西正在发出与他心跳同频的共振。

当第一滴雨重新落下时,阿瞳的身影已化作模糊的残像。只有地上渐渐被雨水冲淡的血迹证明,某个存在了114次循环的“错误”,终于要迎来修正。

雨丝在空气中划出银亮的轨迹,却在即将触及地面时诡异地悬停——时间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着,既不肯向前,也不愿倒退。

“你还要挣扎多久?”

临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低沉而疲惫,像是从深海最深处浮上来的叹息。阿瞳抬头,看见他悬浮在破碎的虹桥中央,鲛人形态正在瓦解。珍珠色的鳞片一片片剥落,在半空中化作细碎的光点,露出下面流动的代码脉络——那些幽蓝的数据流如同血管般在他的皮肤下闪烁,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电流爆裂声。

虹桥残存的能量在他手中扭曲、凝聚,最终形成一柄半透明的三叉戟。它不像实体,更像是由无数个重叠的时空投影强行拼凑而成的幻影,边缘不断有细小的数字崩解消散。

“你知道修正意味着什么。”临渊的声音带着某种近乎悲悯的冷静,“114次循环积累的熵值,足够撕裂这个世界的底层协议。”

三叉戟刺出,粘稠的数据流被硬生生劈开一道缺口。阿瞳看见裂缝中浮现出无数个自己——有的在实验室里被电流贯穿,有的在战场上化作灰烬,还有的正抱着某个模糊的身影无声恸哭。每一个\"阿瞳\"的胸口都嵌着同样的镜片,上面的倒计时数字却各不相同。

最靠近裂缝的那个\"阿瞳\"突然转头,镜片上的数字显示【00:00:00】。他的嘴唇开合,说出的却是临渊的声音:“你才是最大的异常点。”

真正的临渊正在加速消散。他的鱼尾已经完全数据化,那些发光的代码开始从末端崩溃,像被火焰舔舐的纸张般卷曲焦黑。但他的手依然稳握着三叉戟,戟尖正对阿瞳心口的镜片。

“最后一次机会。”临渊的瞳孔里倒映着整个世界的崩溃进程,“把镜片给我。”

雨终于落下。每一滴雨水里都包裹着一个微缩的星空,落地时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爆裂的星云。阿瞳低头看着镜片,倒计时跳到【00:00:01】,然后永远凝固在这个数字。

在临渊的三叉戟刺穿他胸膛的瞬间,阿瞳突然笑了。镜片显示的最后一行小字是:【迭代成功】。

“其他人呢?”阿瞳抓住三叉戟,触碰到临渊手指的瞬间,一段陌生记忆涌入——在某个被废弃的迭代里,临渊曾是幽冥教的鲛人祭司,亲手将月华推入毒花丛。

临渊似乎也接收到了她的记忆碎片,脱落鳞片的脸庞扭曲了一下:“月华和煜霄去救观测者了。”他指向下方,“第五代阿瞳在更深处。”

他们向着归墟底部下潜。沿途漂浮着各种记忆残骸:泠如霜教幼年阿瞳习剑的庭院、幽冥教主与月华对峙的沙漠、临渊第一次见到虹桥设计图的洞穴...每个场景都像被虫蛀的丝绸,布满破洞。

“这些都是被主系统标记为'冗余数据'的记忆。”临渊的声音开始失真,“格式化程序会先删除这些,然后是次要角色,最后...”

一声巨响突然从上方传来。整个归墟剧烈震荡,大量记忆碎片如暴雨般坠落。阿瞳看见某个碎片里,月华正将红花按在煜霄血流如注的伤口上。

“他们触发了防御机制!”临渊面色凝重,心中暗叫不好,他迅速加快下潜的速度,如同一道闪电般直冲向深海。

“我们必须在……”临渊的声音在水中回荡,但他的话语被汹涌的海浪淹没。他深知时间紧迫,如果不能及时赶到目的地,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的话戛然而止。阿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归墟底部矗立着巨大的水晶方碑,碑中封存着白衣女子。无数数据链从方碑延伸出去,如同植物的根系扎进虚无。最令人心惊的是女子心口插着半截青铜剑——那是泠如霜的佩剑“长天”。

“原来母亲当年......”阿瞳的瞳孔骤然缩缩,镜片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光束如同利剑般刺穿雨幕,精准地落在青铜剑柄底部——那里刻着三个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小字:【给下一个我】。

剑身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阿瞳的指尖触到铭文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脑海:

他看见母亲跪在青铜祭坛前,将同样的镜片嵌入自己胸口;看见三百个“阿瞳”在平行时空中同时举起刻字刀,在剑柄留下完全相同的刻痕;最清晰的是临渊——不,应该说是第37次迭代的“自己”,正在用发光的指尖在镜片内部刻写底层代码。

“这不是修正......”阿瞳的声带里突然混入无数重叠的回音,“是传承。”

镜片投射出的光束突然分裂成114道,每一道光束中都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阿瞳。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胸口却都嵌着同样的镜片。第113个幻影举起残缺的左手,他的镜片上显示着阿瞳从未见过的文字:【最终迭代准备完成】。

临渊的三叉戟突然停滞在半空。鲛人形态彻底崩溃后露出的,赫然是和阿瞳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部以下全是由发光代码组成的虚影。

“你终于想起来了。”临渊的声音变成电子合成音,“母亲创造的从来不是时光机,是......”

“是诺亚方舟。”阿瞳接话的瞬间,所有幻影同步抬手按在胸口。114块镜片同时射出光束,在雨幕中交织成巨大的立体星图——那分明是人类文明的基因编码。

青铜剑突然自动飞入星图中央,剑身上的铜锈层层剥落,露出底下流动的液态金属。当最后一个符文亮起时,阿瞳终于听清母亲留在镜片最深处的留言:“记住,你承载的不是错误,是火种。”

第三节:重写的代价

月华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被撕裂。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就像烟雾一样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她试图抓住什么东西来阻止这可怕的变化,但她的手却穿过了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实体可以让她依附。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华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走,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

在最后的时刻,月华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然后便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她的左臂已经透明化,水晶花从指间簌簌掉落。身旁的煜霄情况更糟,他的古剑\"孤鸿\"断成两截,胸口有个正在扩散的数据黑洞。

“坚持住!”她将最后一朵蓝花按在黑洞边缘,“想想阿瞳说过的话...”

煜霄咳嗽着笑了,血珠在空中凝成红色水晶:“她说...我们才是故事的...作者...”

观测者2147突然从扭曲的空间中跌出。他的白袍几乎完全数据化,怀中紧抱着个发光立方体。“主系统核心!”他踉跄着跪倒,“但需要三把'钥匙'...”

月华看着自己透明化的手臂,突然明白过来。她摘下耳坠——那是用第一朵水晶蓝花制成的。“情感记忆。”她将耳坠按在立方体一面。

煜霄折断的剑尖自动飞起,嵌入另一面。“灵魂折射。”他喘息着说。

观测者的手指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青铜罗盘上八十一枚星轨符文已亮起八十枚,唯独最后那个蛇形凹槽依然漆黑如墨。月华的长发在能量场中飘散,发梢凝结的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

“还差...相柳血...”观测者声音沙哑,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腰间悬挂的青铜瓶里,九凤泪、麒麟角、烛龙鳞等神物正在相互撞击,发出细碎的哀鸣。月华突然按住他发抖的手腕,冰凉的掌心贴在他脉搏上。

“你早知道最后需要什么,对吗?”月华睫毛上凝结的霜花突然碎裂,露出底下鎏金般的瞳孔。她另一只手抚上自己颈侧,那里浮现出九首蛇的暗纹——正是相柳血脉觉醒的印记。

观测者袖中的星盘突然疯狂旋转,三百六十枚铜钱同时立起。他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年幼的月华被遗弃在祭坛时,相柳的虚影曾在月下盘旋九圈。青铜瓶里的神物突然集体沉寂,仿佛在等待某个命中注定的时刻。

月华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划过凹槽边缘:“父亲当年把你从黄河底挖出来时,这上面就刻着'以血饲星,以魂补天'八个字吧?”她拔下髻上的玉簪,簪头竟是一枚缩小的相柳毒牙。

观测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里游动着星光。月华却已将毒牙刺入颈侧,靛蓝色的血液顺着蛇纹蜿蜒而下,在接触到凹槽的瞬间化作液态星辰。整个罗盘突然悬浮到空中,八十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在云端拼凑出相柳九首吞月的星图。

当最后一滴血渗入符文时,月华听见观测者破碎的哽咽:“其实...你母亲...就是上一任...”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却在彻底消散前,看清了罗盘背面新浮现的铭文——那分明是自己的笔迹。

月华右脸的旧伤突然灼痛起来。她摸到伤疤正在发光——那是当年相柳毒液留下的印记。“原来如此。”她苦笑着将脸贴在最后一个凹槽上,“我们每个人...都带着答案...”

强光爆发的瞬间,月华看见自己的长发在虚空中散开,每一根发丝都化作了流动的星河。刺目的白光中,无数水晶花从她指尖开始绽放,花瓣舒展时发出风铃般的清响。那些半透明的花瓣内侧,竟都镌刻着细密的星图。

第一朵花盛开时,她看见幼年的自己正在雪地里追逐相柳虚影;第二朵花绽放的刹那,父亲将青铜罗盘沉入黄河的画面一闪而过;当第三朵花的花蕊吐露时,她终于看清观测者面具下的脸——那分明是三十年后的自己,左眼瞳孔里跳动着相同的鎏金光晕。

水晶花越开越多,渐渐填满整个视野。月华发现每片花瓣都在倒映不同的时间线:某个世界里她成了相柳祭司,另一个时空里观测者将毒牙刺进了她的心脏。最中央那朵最大的花苞缓缓开启时,她听见了母亲的声音:“这才是真正的补天仪式...”

花苞里蜷缩着九个婴儿,每个眉心都有相柳纹印。她们同时睁开眼睛,瞳孔里流转着星云般的旋涡。月华突然明白过来,那些都是曾经的“月华”,而自己不过是漫长链条中的一环。

观测者的青铜罗盘此刻悬浮在花海中央,八十一道光柱正在重组为相柳的形态。当月华的身体开始分解成光粒时,她发现那些水晶花根本不是幻象——每一朵都是凝固的时空节点,而自己正化作第九万朵花的花蕊。

最后一刻,她触碰了最近的那朵水晶花。花瓣碎裂的声响里,传来观测者撕心裂肺的呼喊:“月华!”这个声音让所有盛开的花瞬间静止,然后齐齐转向某个方向。在无数花瓣拼凑出的镜像中,她终于看见补天仪式的真相:九万朵水晶花组成的阵法里,始终缺少最中心的那一朵。

强光开始褪去时,月华笑着迎向自己的宿命。她化为光流注入阵眼的瞬间,所有水晶花同时吟唱起古老的歌谣——那是初代相柳祭司写在青铜罗盘背面的预言,此刻正由九万个时空的月华共同应验。

第四节:镜与灯

阿瞳慢慢地伸出右手,将手掌轻轻地放在了那块晶莹剔透的水晶方碑上。他能感觉到方碑表面传来的一丝凉意,仿佛这方碑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镜片倒计时还剩【00:04:30】。碑中的白衣女子突然睁眼,与阿瞳视线相接的瞬间,整个归墟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阿瞳看见无数记忆涌入女子体内——包括她自己都不记得的童年片段:泠如霜在雪夜为她哼唱的歌谣、临渊偷偷塞给她的海螺、月华为她包扎摔伤膝盖时手心的温度...

“这些是...”她震惊地看着这些从未经历过的记忆。

“真实发生过的温暖。”女子的声音直接在阿瞳脑海中响起,“被主系统判定为'无用数据'删除的日常。”她心口的青铜剑开始发光,“现在,用镜光重写结局。”

阿瞳看向正在消失的临渊,又望向头顶动荡的归墟。她突然拔出心口镜片,狠狠刺入水晶碑——

世界在强光中静止。

时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咽喉。飘落的雨滴凝固在半空,每一颗水珠中都折射出扭曲的星芒。月华的长发定格在飞扬的瞬间,发梢凝结的冰晶闪烁着七彩光晕,像是被冻结的极光。

观测者的衣袍保持着被能量场掀起的姿态,布料上刺绣的星图纹路正在逐一亮起。他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指尖距离月华仅有寸许,却仿佛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青铜罗盘悬浮在二人之间,盘面上八十一道星轨符文散发着幽蓝的微光。最后一枚蛇形凹槽中,月华的相柳之血如同活物般蠕动,与罗盘产生着诡异的共鸣。

在这片绝对的静止中,唯有月华的意识仍在流动。她看见无数细小的光点从自己体内飘散而出,每一粒光点中都承载着一段记忆碎片。更令她震惊的是,观测者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露出体内流淌的星河光晕——那分明是和自己同源的力量。

“原来如此...”月华在静止的时空中无声呢喃。她终于明白,观测者就是上一个轮回中的自己。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实则是命中注定的传承仪式。

当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静止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就像冰面被重击般,细密的裂纹以罗盘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每一道裂痕中,都有水晶花在悄然绽放......

第五节:星火永燃

泠霜在漫天星光中苏醒。

睫毛轻颤间,细碎的星辉簌簌落下。她发现自己漂浮在无垠的虚空中,身下是流动的银河,头顶是旋转的星云。那些星辰离得那样近,近得能看清每颗星球表面蜿蜒的山脉与沸腾的岩浆。

“这是......”她试图开口,却发现声音被宇宙的寂静吞噬。抬起手,发现肌肤上布满细密的星痕,随着呼吸明灭闪烁。更令她惊异的是,自己的长发竟化作了流动的星尘,在真空中无声飘散。

远处突然亮起一道银光。泠霜眯起眼睛,看见一柄熟悉的青铜剑正破空而来——正是她斩裂时空时所用的那柄。剑身缠绕着星云般的雾气,剑柄上【给下一个我】的刻痕正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当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自己在不同时空中的身影:有时是执剑的战士,有时是观星的祭司,还有时是......正在虚空中苏醒的旅人。

青铜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龙吟,剑尖指向银河深处某个光点。泠霜凝神望去,发现那里悬浮着一面破碎的青铜镜——正是她坠地的那面。镜子的裂痕中,有星光在流淌。

她忽然明白,这漫天星辰,不过是那面镜子映出的万千世界。而自己,始终站在镜子的这一边。

她躺在重建的虹桥上,身下鲛珠散发着柔和脉动。东海风平浪静,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她困惑地摸向腰间的剑——“长天”完好无损地插在鞘中。

“早啊。”

阿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端着两杯花茶坐在桥栏上,心口镜片的裂纹已经完全愈合,形成精美的金色花纹。更远处,月华正在教小鲛人们培育新的水晶花,临渊调试着虹桥棱镜,煜霄的剑在阳光下闪着崭新光芒。

“我做了个噩梦。”泠霜接过花茶,指尖发颤,“梦见一切都...”

阿瞳将一片琉璃碎片放在她掌心。碎片上印着行小字:【有些故事不需要观众】。海风吹来时,无数水晶花的种子从虹桥飘向远方,在朝阳下如同金色的雪。

【感谢大家送的礼物,感谢催更,现在流量不好,全靠大家的喜欢,让我有动力写下去,呜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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