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令 第4章 会试大火

“哈哈，朕隐约记得你与太子年岁相仿，往后可与梦徽时常进宫，陪伴太子左右，多与之交流读书心得。”

皇帝笑着吩咐道，语气中满是期许。

“学生领旨。”我和程彦齐声应道。

“周贵妃娘娘、太子殿下驾到。”就在此时，屈胜那高亢的禀报声再次于耳边响起。

只见周贵妃身姿婀娜，仪态万千地步入宴席，太子朱见深紧随其后。

黎先生、程彦和我三人见状，赶忙起身，毕恭毕敬地向娘娘和太子行礼。

“梦徽这孩子，许久未进宫了，本宫心里可是挂念得紧。”

周贵妃一见到程彦，原本端庄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多谢周娘娘挂念，学生幼时进宫，承蒙娘娘与太子诸多关照，学生铭记于心，感激不尽。”程彦言辞恳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是了是了，我还记得范妃对你格外喜爱，还曾亲手为你束髻呢。呵呵……太子，往后要让梦徽多进宫走动走动，他可是难得的贤才。”

周贵妃笑意盈盈，转头叮嘱太子。

“呃呃，知道了。”

太子神色间带着几分敷衍，随意地应了一声。

皇帝望了望桌上摆满的佳肴，兴致瞬间高涨起来，说：“恰巧今日太子与二位才子都在，朕出个上联，看看你们谁能对得上来。”

我与程彦同时转眸对视，相含一笑，齐声说：“请陛下出题。”

皇帝目光扫过盘中的螃蟹，灵感顿生，说道：“螃蟹浑身甲胄。”

程彦反应极快，脱口而出：“凤凰遍体文章。”

我也不甘示弱，紧接着答：“蜘蛛满腹经纶。”

“哈哈！”皇帝拍手称赞，脸上满是喜悦之色，“果然精彩，太子，你的下联呢？”

太子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眼神慌乱地瞟到桌上的烤鸭，仓促间随口答道：“鸭子脚踏双桨。”

众人听闻，顿时哄堂大笑，欢乐的笑声在席间回荡。

膳宴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了皇宫。

我告别黎先生后，在宫门外快步追上程彦，高声喊住他：

“程兄请留步。三年前，兄台在市集摊贩巧切糖糕，还慷慨地分了一块予我，不知兄台还记得否？”

“哎呀，你便是那个李长安！我说怎么瞧你这般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没想到今日在此重逢。”

程彦认出了我，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兄台才华横溢，愚弟倾慕已久，早有结识之意。你我为同榜举人，不知兄台可愿日后常与我往来，一同交流学问？”我真诚地望着他。

“贤弟年少英才，我亦有此想法。”程彦嘴角上扬，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自那以后，我与程彦时常相约，或是在清幽雅致的茶舍品茶吟诗，或是在藏书满架的书房探讨经史。

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从此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挚友，情谊愈发深厚。

龙门高启榜中行。

翰墨盈篇士子情。

传胪声动起蓬蒿。

不负寒窗苦读名。

这一年春闱，我和程彦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满怀壮志地踏入了礼部贡院。

要知道，这可是科举的最后一道关卡，考中进士，那可是这个时代每一个读书人的终极梦想。

礼部贡院仿若一座与世隔绝的封闭小城，整个考试要持续九天六夜。

每位考生都被安排在一个狭小的房号内，独自应对这场决定命运的大考。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整个贡院唯有周围考生奋笔疾书的沙沙声，好似春蚕在咀嚼桑叶。

突然，一声恐慌的惊呼如平地惊雷般打破了平静：“着火了！”

刹那间，贡院的一角，熊熊大火如狰狞的恶魔，瞬间燃起，火光冲天，迅速蔓延开来。

那火势凶猛得如同汹涌的潮水，眨眼间便将整个贡院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考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得惊慌失措，整个贡院瞬间乱成一锅粥，呼天喊地之声不绝于耳。

我猛地一惊，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掉落，顾不上许多，急忙拆下案板，扯着嗓子大喊巡绰官来开门。

透过狭小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外面火光熊熊，烟雾弥漫，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我心中一阵慌乱，暗自思忖：这下可如何是好？

呛人的浓烟如汹涌的暗流，扑面而来，我赶忙用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不停地用力捶门，发出绝望的呼喊。

外面的嘈杂声愈发响亮，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钥匙叮铃作响的声音，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拼尽全力朝外大喊：“救命！救命啊！快开门！”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长安！长安！”

是程彦！他跟在巡绰官身后，心急如焚地一间一间寻找着我。

“梦徽！梦徽，我在这里！”我声嘶力竭地继续向外呼喊。

程彦听到我的声音，赶忙催促巡绰官，迅速打开了我的房门。

“长安，别怕！跟我来！”门一开，程彦一把拉住我的手，在混乱不堪的考场中艰难穿行。

周围浓烟滚滚，像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逐渐将我们笼罩。

考生们四处奔逃，如同没头的苍蝇，乱作一团。

有的吓得躲在桌案底下，瑟瑟发抖；有的试图用衣物扑火，却只是徒劳，整个贡院充斥着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与痛苦的哭泣声。

我们好不容易跑到贡院大门，然而无论众人如何拼命敲门，守卫却死活不肯开门。

只因还在考试期间，这大门被死死锁上，规矩森严，无论里面发生何事，哪怕是山崩地裂，或是有考生突发重病，都绝不开门。

众人眼见逃生的希望瞬间破灭，一个个面面相觑，满心绝望，无奈之下，只好又折返回去，试图救火。

程彦强自镇定下来，转头看向我，焦急地说：

“长安，咱们出不去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吧。”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向前望去，冷静地分析：“大火必定借助风力蔓延，且浓烟较轻，我们向上风向跑，伏地低行，千万莫要起身！”

于是，两人蹲下身子，在滚滚浓烟与熊熊烈火中，匍匐着朝上风向爬去。

炽热的火焰如同恶魔的利爪，在我们周围肆意地炙烤着，刺鼻的烟雾呛得人几乎窒息，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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