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令 第148章 名扬天下

一个月后，何冰前来禀报说刑部已经结案。

棍子供出主谋是林文孝，经过比对笔迹，他不得不招供，因为嫉妒皓先的才华，才密谋指使赖成和棍子绑架勒索。

虽说勒索未遂，但赖成推皓先下水，乃按谋杀论。

只可惜赖成已死，林文孝和棍子依律，全部从重被判斩立决。

拿到判书后，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大仇终于得报。

家里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欣荣，日子又回到了正轨。

我和程彦依旧每日一起上朝，一起在官署当值，闲暇时一起喝酒闲聊。

《宪宗实录》成书之后，我和他因修书有功，双双被升为太常寺少卿。

两年后。

金鳞岂是池中物，

欲化青龙游太虚。

气吞万象雷霆目。

静待皓光凌空舞，

朝廷因为孝宗皇帝的即位而展现出一些新的面貌。

他开始在文华殿摄事，除了早朝晚朝，还开了午朝和平台召见，总之成天就是拉着一众大臣陪他议政，讨论政务、拟定奏疏、经史地理，天下诸事。

是早也陪着、午也陪着，就差夜里留在寝宫伺候了。

到底还是年轻有活力，精力旺盛得让内阁和六部都刮目相看。

皇帝勤政本是好事，也是多年来东宫辅臣竭力教导之功，可就是苦了文渊阁大学士丘濬，一把年纪了还要起早贪黑辅佐皇帝。

老先生博览群书，乃当代通儒，是谢玉的恩师。

可惜脾气太差，生性偏狭，我曾亲眼所见他与刘健一起议事之时，因意见不合，一把扯下帽子，扔在地上，那场面，甭提多尴尬了。

有言官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他竟能当场指着人家鼻子开骂。

他与礼部尚书王恕是死对头，明争暗斗了好多年，最后因皇帝支持，王恕斗不过他，被罢了官。

可惜后来丘濬在任上去世，追赠太傅。

当时的内阁首辅徐溥凡事都喜欢拉上刘健、我和谢玉，导致我经常要跟着他们进宫面圣。

皇帝在文华殿把各部的奏疏往我们面前一放，说：“朕愿与先生辈一起商议。”

徐溥于是拿起笔起草诏令呈上，孝宗当场批改。有时候上奏的事情太多，奏折在桌案上堆得老高，大家都吓了一跳。

刘健说：“陛下，这么多奏疏，不如容臣等拿回去详细阅读。”

孝宗说：“不必了，你们回去也是阅，在此也是阅，朕愿意陪着先生们一起商议。”

于是叫人端上茶水，大家只好坐下来一个一个慢慢看。阅议奏折耗时耗力，我也插不上什么话，大多数时间只能跟着附议。

不过皇帝还是很喜欢我在场的，因为年轻人偶有突发奇想的时候，一有什么新鲜问题便会立刻想到来问我，因他知我博古通今，涉略广泛，把我当成行走的百科全书了。

今日没进宫，去太常寺看看程彦。

进屋一瞧，好家伙，满屋的案桌上、地上堆满了东西：书信芸签、文房四宝、诗集书稿、古玩字画等。我很诧异，问他：

“梦徽，这么多东西，都是谁的？”

“有给你的，也有给我的。”

程彦头也没抬，一边写字，一边回我。

“谁送来的？”

“士子墨客、举人进士、达官贵人、世家公子、闺阁小姐，什么人都有。”

“不会又是那些慕名而来，想结交你我的人吧？”

“不然呢？这下可真真体会到什么叫名扬四海，红遍朝野了。”

他放下笔，起身走到我跟前，拿起一沓书信说：

“这些都是求晋升要美言的，为廪生增录入贡的，写了诗词求鉴赏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忍不住惊呼。

“还有更离谱的。”他拿起另外两沓信笺说，“这些是想跟你我拜把子的；这些是想把女儿嫁给你我作妾的；还有这些，都是酒楼开张、商铺剪彩，邀请咱们去光顾的。”

“这些人是疯了吗？我成日进宫陪皇帝，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事情！”

“知道你忙，你没空，所以我都替你收着了啊。”

“梦徽，咱们收了他们这些东西，又无回应，不太好吧。不如退给他们得了。”

“进来容易，往那儿一放就行。出去还得核对落款，还得打听住处送回府上，这里没有一千，也有百份，我是没那个闲工夫的。”程彦坐下来，继续写字。

过了一会儿，他说：“明儿我也要进宫为皇帝讲授经史，你帮我看看刚写的讲读如何。”他拿着一叠稿卷，往我面前一放。

我望着眼前厚厚的一摞，瞪大了双眼望着他：

“梦徽，你饶了我吧，我好不容易今儿不用进宫，本想着来你这儿偷个懒，你还让我帮你看讲读，啊……”

我惨叫一声，把头深深地埋进稿卷里。

筋疲力尽回到家中，莉蕊端着茶水过来，给我换衣服。

朱琦刚刚生了我的第二个嫡子皓桐，这会儿还在坐月子。

她抱着儿子，半躺在床上，我走到床边看了看孩子，她见我一脸的疲惫，笑着打趣：

“爷每日劳累得很，如此勤于公务，怕是又要升官发财了吧。”

“偏你只盼着我升官，亦不知我辛劳。”我笑着说。

“我自知爷辛劳，所以添了这么个大宝贝送给爷。”她低头看了看儿子，睡得正香。

我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于是振作起来，握着她的手说：

“为了夫人孩子，自是再累也值得，若然日后入阁参预机务，也封你个一品夫人做做。”说完，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翌日正在文华殿门外候着，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太监，急匆匆递给我一个纸条，说是皇帝给的。

我打开一看，不由后背发凉，上面写道：朕早听闻民间流传龙生九子，请教先生都有何名目？

我看完愣住了，关于龙的传闻民间说法众多，可我此时脑中竟无半点印象，仿佛只在一些杂书中见过。

思索再三，还是得寻典索据方可回答。

于是让小公公回禀圣上，待臣索查后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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