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的狂乱再次成为主旋律。李火旺拖着残破之躯,沿着那条由无数破碎归家执念拼凑出的**信息航路**,艰难前行。
这条航路并非实体,而是流淌于意识深处的、由无数细微光晕坐标串联而成的**感应之流**。它时而清晰,指引着明确的方向;时而模糊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电台,掺杂着那些被吞噬蛹主人生前最后的痛苦呐喊、不甘低语、或是某个温暖片段的永恒回响。
李火旺必须时刻集中意志,才能从那庞杂混乱的信息流中,剥离出正确的方向。这对他本就饱受折磨的意识而言,是新一轮的酷刑。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亿万嘈杂电台声中,试图听清唯一有用信息的濒死者。
他的身体状态极差。与暗金主蛛丝的碰撞几乎让他散架,苍白骨甲裂纹遍布,许多地方的痛苦螺纹骨骼直接暴露在混沌流质中,被持续侵蚀着。暗金脉管多处扭曲堵塞,能量运转滞涩不堪。那半条混沌左腿更是成了一个不稳定的祸源,时而贪婪地自行吸收周围的混沌能量膨胀变形,时而又因为寂灭能量的耗尽而萎缩抽搐,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青铜剑的情况同样不妙。剑身裂纹扩大,那一点温暖火光微弱得如同残烛,仿佛每一次闪烁都会是最后一次。它依旧与李火旺紧密相连,但传递来的不再是力量,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警示**。
航路并非坦途。混沌海中危机四伏。他不得不时刻躲避突然出现的能量漩涡、潜伏的掠食性存在、或是某些区域性的、诡异的物理法则突变。有几次,他差点被卷入了巨大的、缓慢旋转的**概念风暴**之中——那里席卷的不是物质,而是诸如“时间”、“颜色”、“悲伤”之类的抽象概念,一旦被卷入,存在本身都会被改写。
他就像一叶随时会倾覆的破舟,在无尽的风险中,依凭着那条脆弱的意识航路,一点点地向着“家”的方向挪动。
不知“航行”了多久,周围的混沌色彩再次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无序狂乱,也不再是蛛网领域的死寂,而是呈现出一种…**陈旧**、**粘稠**的**暗红色**。
仿佛整片区域都被浸泡在早已凝固、却又未曾完全干涸的**血**与**锈**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铁腥与灰烬混合的沉闷气味,吸入肺中(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肺)带来火辣辣的灼痛感。混沌海的噪音在这里也变得低沉,化作了无数重叠的、模糊的**呻吟**与**呓语**,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清,只让人心烦意乱,意识昏沉。
信息航路到了这里,也变得格外不稳定。那些光晕坐标剧烈闪烁,传递来的方向信息相互矛盾,仿佛这片区域本身就在**干扰**甚至**污染**一切指向性的意念。
李火旺不得不减慢速度,更加谨慎地分辨。
他“看”到了一些奇异的东西——
巨大的、断裂的**青铜柱**,表面刻满了无法理解的、仿佛记录着某种惨烈战争的浮雕,半埋在暗红色的、胶质般的“虚空”中。
漂浮的、干瘪的**巨型尸骸**,有些类似人形,有些则是完全怪异的形态,它们被暗红色的锈迹包裹,如同搁浅的鲸鱼,缓慢地腐烂。
甚至还有一些…**残破的、仿佛经历了浩劫的…宫殿或庙宇的碎片**?这些建筑的风格狰狞而古老,充满了亵渎与祭祀的意味,如今也都蒙着厚厚的血锈,死气沉沉。
这里…像是一片古战场?或者某个辉煌却恐怖文明的坟墓?
李火旺心中警兆大作。这种地方往往蕴含着更大的危险。
他试图绕行,却发现那条信息航路固执地指向这片区域的深处。似乎“家”的坐标,必须穿越这片血色废墟才能继续指向正确方向。
无奈,他只能小心翼翼深入。
越往深处,那种暗红色的“锈蚀”感就越发严重。连混沌海的流质都变得粘稠如血,阻力极大。那些呻吟呓语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亡灵环绕在他身边,对着他低语着失败的怨恨与永恒的痛苦。
咔哒…咔哒…
一阵轻微却有节奏的金属摩擦声,突兀地打破了这片区域的沉闷。
李火旺立刻停下,竖直的暗金裂缝警惕地扫视四周。
声音来自前方一片尤其巨大的、倒塌的青铜建筑残骸之后。
他握紧青铜剑,悄无声息地靠近。
绕过那如山岳般的残骸,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滞。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广场地面由某种漆黑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石板铺就,但如今也覆盖着厚厚的血锈。
广场中央,有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人形**。
他穿着一身残破不堪、仿佛被无数利爪撕扯过的**暗红色重甲**,甲胄风格古老而狰狞,布满了尖锐的撞角和扭曲的面孔浮雕。他背对着李火旺,单膝跪地,手中握着一把**插入地面的、燃烧着微弱暗红色火焰的巨剑**,剑身同样残破,布满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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