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娘”的微弱呼唤,如同投入粘稠泥潭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被更汹涌的痛苦与异化彻底吞没。
温暖黑暗的幻象彻底消散,冰冷与灼热的痛苦以加倍的烈度反扑回来。规则之脓的流淌更加汹涌,那些连接身体的经纬细丝灼热得如同烧红的铁丝,更深地勒入他不断变异的存在之中。
然而,那一丝微弱的**挣扎意念**,却并未完全熄灭。它像一枚被埋进腐肉深处的种子,虽然被脓液浸泡,被经纬缠绕,却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的速度,开始**汲取**着这具畸形躯体内的某种养分——不是秩序,也不是疯狂,而是两者碰撞湮灭时,偶然迸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噪声”**。
李火旺的“视野”开始发生更诡异的变化。
透过左眼那颗不断演算卦象的苍白珠子,他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规则线条与几何图形。那些由规则经纬编织成的囚笼内壁,那些怪诞的浮雕,此刻在他眼中**活了过来**。
它们开始**蠕动**,**重组**。苍白的规则部分试图将它们塑造成**整齐划一、符合某种冰冷美感的形态**——或是庄严的宝塔,或是肃穆的神像。而黑暗的疯狂部分则拼命地**扭曲、亵渎**这些形态,给宝塔加上扭曲尖叫的飞檐,给神像镶嵌不断流泪流血、蠕动复数的眼球。
最终形成的,是一座座**镶嵌在囚笼内壁上的、不断微微蠕动的、介于建筑与生物之间的“佛龛”**。
这些“脓疮佛龛”形态各异,无一相同,但都散发着同样令人窒息的矛盾与痛苦气息。它们的“神坛”上,供奉的并非神佛,而是一团团**高度浓缩、剧烈搏动的规则之脓**,这些脓团不时剧烈抽搐,向外喷射出细小的、同样由脓液构成的、短暂存在的**怪异符文**,这些符文在半空中闪烁一下,便又炸裂成更细小的脓滴落下。
而更让李火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右眼所化的那片沸腾黑暗,此刻竟能与这些脓疮佛龛产生一种**邪恶的共鸣**。
每当他右眼的黑暗剧烈翻涌时,那些佛龛中的脓团搏动就会加剧,喷射出的符文会更加狂乱。甚至,他开始能“听”到那些佛龛中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层层叠叠的**低语**。
那不是之前扭曲合鸣中的记忆碎片,而是全新的、更加诡异的声音——
一种声音,冰冷、精确、没有一丝起伏,如同最精密的量尺在宣读判决,不断重复着:“**定义…错误…修正…定义…错误…修正…**”
另一种声音,则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狂躁,如同亿万只毒虫在嘶鸣:“**痛…好痛…毁掉…全都毁掉…包括自己…**”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低语,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源自那些佛龛,源自那些规则之脓,甚至…**源自他自身变异的器官**!那齿轮与粘液混合的心脏每一次不情愿的搏动,都泵出大量的脓液,也泵出着这两种低语的**源头**。
它们在他的囚笼里交织、碰撞,形成了一种新的、更加折磨意识的**背景音**。
李火旺残存的意识就在这冰冷判决与疯狂诅咒的双重低语中沉浮。他无法理解这些低语的具体含义,但它们带来的**精神污染**却远超之前的物理痛苦,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针和灼热的锥子,持续地刺探、搅动着他最后一点清醒。
**(有趣……)**
那丝金色的印记再次传递来冰冷的意念。
**(…噪声利用率…提升…意外变量…记录…加大刺激…)**
随着这意念,李火旺猛地感觉到,那钉在核心的金色印记,微微**灼热**了一丝。
就这一丝变化,却引发了剧烈的连锁反应!
“嗬——!!!”
他猛地昂起头——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头的话——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体内那苍白齿轮与黑暗螺旋的互相榨取,陡然加速!
噗噗噗噗!
更多的规则之脓从他身体各处爆开,这一次,脓液不再是简单地滴落,而是如同具有了生命般,**主动地**射向四周囚笼内壁的那些脓疮佛龛!
佛龛上的那些蠕动脓团,如同得到了滋养,瞬间膨胀了一圈,搏动得更加有力,喷射出的怪异符文也更多、更密集!
整个经纬囚笼,猛地**向内收缩**了一寸!
那些捆绑在他身上的经纬细丝,勒得更紧,更深地嵌入他的变异躯壳,甚至开始直接抽取那齿轮粘液心脏泵出的新鲜脓液!
剧烈的痛苦之下,李火旺那混乱的感知被催谷到了极限。
他的意识仿佛被强行撕裂成了无数份,一份感受着齿轮空转的冰冷窒息,一份感受着黑暗沸腾的灼烧狂怒,还有无数份…**竟然通过那些连接他与佛龛的脓液传输,附着到了那些佛龛之上!**
一瞬间,他仿佛拥有了**无数个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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