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废旧工地深处,
残破的楼房骨架、生锈的钢筋和半人高的荒草,在惨淡的月光下构成了无数扭曲而诡异的阴影。
到处都是散落的建筑垃圾、断裂的木板和垂落的水泥碎块,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某种若有若无的腐烂气味。
陈刚的气息在这里彻底消失了,仿佛被这片废墟吞噬。
周暮生猛地停住脚步,站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中,胸膛因滔天怒意和急速奔袭而剧烈起伏。
但他的双眼却以最快速度适应着浓稠的黑暗,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可疑的角落,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细微的异响。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甚至连那个戴维尼熊面具的身影也不知所踪。
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一些扭曲狰狞的轮廓。
周暮生的全部心神都高度集中,感知如同蛛网般铺开,覆盖着这片偌大而危险的工地。
他缓缓挪动脚步,无声无息,如同黑暗中最耐心的猎手。
时间一秒秒过去。
……
一栋破败的楼体内,
莫天明先陈刚一步抵达了预设的汇合地点。
他一把扯下脸上那滑稽碍事的维尼熊面具,露出面具下苍白却因气血翻涌而带着一丝异常亢奋潮红的脸颊。
莫天明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深深牵动着体内肆虐的暗劲,喉头不断上涌的腥甜感被他强行咽下。
不一会儿,陈刚提着昏迷的周琛,身形如同鬼魅般几个起落,也悄然抵达楼内。
他看到莫天明已先到,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迅速将昏迷的周琛随意地放置在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后面,确保其暂时不会暴露在即将爆发的战斗中心,这才走向莫天明。
他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莫天明略显踉跄的身形和嘴角未干的血迹。
“伤得如何?”陈刚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混在穿堂而过的呜咽风声里。
莫天明深吸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强压下体内依旧翻腾的气血和手臂传来的阵阵剧痛,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沫:“还撑得住,师父。他的暗劲非常刁钻,透骨蚀髓,阴狠异常,您一定要小心。”
“能在他含怒出手下硬接数招而不死,只是轻伤,你的横练功夫和八极根基,总算没白费。”陈刚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陈述事实。
说话的同时,他看似随意地伸手在莫天明肩井穴上一搭,一股温和醇厚的暗劲瞬间透入,助其强行压下体内那股仍在肆意破坏的异种劲力。
莫天明切身感受,深以为然。
刚才那几下交锋,实是游走在生死边缘。
“师父,接下来……”莫天明看向地上昏迷的周琛,又警惕地望向楼外那片被深邃黑暗笼罩的工地。
他知道,周暮生很快就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循迹追来。
这片废墟,就是师父选定的最终战场。
陈刚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那滑稽的怪物面具,露出其下那张饱经风霜、线条冷硬的面孔。
随即目光投向楼外的黑暗深处,仿佛能穿透重重残垣断壁,看到那个在工地谨慎而疯狂搜索的身影。
“等。”陈刚只吐出一个字,却重若千钧,带着冰冷的杀意。
他走到一堆锈蚀的钢筋旁,抽出一根长度适中的螺纹钢,掂量了一下,随手将其扔给莫天明。
“你的拳脚短时间内难对他造成致命威胁,用这个。记住下午练**大枪的发力!贯注气血,往要害捅!”
莫天明接过冰冷的钢筋,粗糙的锈迹硌着手心,一股沉甸甸的杀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
他紧紧握住,体内的气血随着呼吸法本能地向手臂汇聚。
陈刚不再多言,他对莫天明做了几个极其简洁隐蔽的手势。
随即身影就如同真正的磐石般沉默下来,与周围的废墟阴影几乎融为一体。
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等待着猎物踏入致命的陷阱。
莫天明立刻会意,迅速移动到承重柱另一侧的阴影中,屏息凝神,开始全力运转功法,尽可能平复翻腾的气血。
同时将所有感官提升到极致,警惕地注视着唯一的入口方向。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整个空旷的破楼内部陷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之中,只有风吹过空洞窗口和钢筋缝隙发出的呜咽声,如同亡魂的低语。
……
楼外不远处,
周暮生追寻着陈刚留下的痕迹,脚下的碎石瓦砾不断被踢飞滚动,发出窸窣声响,在死寂的工地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越来越近的气息如同鼓点般敲击在人心头上,充满暴怒与杀意!
踏!踏!踏!
来了!
莫天明瞳孔缩紧,握紧手中的钢筋,手心里全是汗。
他调整着呼吸,努力让因为受伤有些紊乱的气息平复下来,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缓缓运转,古铜色的光泽再次若有若无地浮现在皮肤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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