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冰冷的胶水中艰难跋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
就在微弱的晨光试图驱散黑暗时,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陈刚推门进来,
手里端着两碗粥,蒸腾的热气裹着淡淡的药香,粥面浮着层琥珀色光晕。
他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的莫小雨,又看了看眼中布满血丝却目光灼人的莫天明,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
“吃点东西吧。”陈刚声音低沉,尾音里漫出一丝温和。
莫天明抬起头,眼神有些机械地转向桌上的食物,喉咙干涩,没有任何食欲。
陈刚走到他面前,扫过他依旧紧握的拳头和掌心干涸的血迹。
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怕吵醒莫小雨,“仇恨是柄双刃剑,能催人奋进,也能使人迷失。但是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持体力。”
他端起一碗粥,塞到莫天明手里:“吃下去!你也不想大仇未报,自己就把身体熬垮了!”
粥碗的温度透过粗瓷传递到掌心,带着一种生硬的暖意。
莫天明沉默了片刻,终于机械地拿起勺子,开始往嘴里塞粥。
黄芪的微苦、枸杞的清甜,粥面那层淡琥珀光,是党参慢熬的痕迹。
他却尝不出半分滋味,如同嚼蜡,一口接一口,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陈刚看着他吃完,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才再次开口:“收拾一下,到前院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脚步声沉稳依旧,却似乎比往日更沉重了几分。
……
清晨的武馆,格外冷清。
演武厅里空荡荡的,只有陈刚负手立在中央,身形如山。
他仿佛将所有的情绪压回了大地深处。
“过来!”陈刚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硬严厉。
莫天明走到他面前,背脊下意识挺直,但身体的细微颤抖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陈刚目光锐利地刺向他,“你想立刻找到那人,把他碎尸万段,是吗?可你打得过?凭一腔怒火,就能杀了那个戴面具的?”
他猛地踏前一步,气势陡然变得压迫:“愤怒,只会让你失去冷静,会让你的拳头只有蛮力而无精准!从现在开始,给我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接着话音一顿,语气略微放缓,却更显沉重,“别忘了,屋里头,还有个指望你的丫头。”
“现在,给我把桩站起来!”陈刚低喝一声。
莫天明下意识地摆出两仪桩起手式,但身体因为一夜未眠和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桩功显得虚浮不稳。
“稳下来!”陈刚的声音如同炸雷在他耳边响起,“意守丹田,气沉涌泉!把你的恨!你的怒!都给我压下去!压到最深处!变成你脚下的根!”
莫天明咬紧牙关,努力调整呼吸,试图遵循师父的指导,但母亲惨死的画面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让他难以静心。
陈刚眼神一厉,毫无征兆地出手,手指如铁钳般戳在莫天明肋下某个穴位。
一股尖锐的酸麻痛感瞬间席卷全身,让莫天明几乎软倒在地,桩功瞬间散乱。
“废物!”陈刚冷喝,“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仇人站在你面前,你也只有送死的份!再来!”
莫天明眼睛赤红,低吼一声,再次顽强地摆开架势,拼命将所有的杂念和翻涌的气血往下压,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
这一次,他坚持得久了一些。
但陈刚的要求近乎残酷,不断出声呵斥,纠正他最细微的差错。
甚至不时出手,或指或掌,精准击打他力量运转的关键节点,用一次次尖锐的痛苦来强行鞭策他的精神,强迫他在极端情绪的炙烤下,依旧保持对肢体、对呼吸、对那一口劲力的绝对掌控。
莫天明摔了一次又一次,却仍是咬着牙,一次又一次撑着地面爬起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练功,这是一次对抗心魔的残酷训练。
……
……
与此同时,
游龙八卦院附近那栋高层公寓内,
窗帘紧闭,将晨光彻底隔绝。
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幽光是他脸上唯一的光源,映照出一种冷静与狂热交织的诡异神情。
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敲击声密集而规律,像是在演奏一首无声的杀戮乐章。
良久,他停下动作,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随即起身走到窗边,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丝缝隙。
目光越过冰冷的玻璃,死死锁定在游龙八卦院的院落里——那个正在指导弟子、身形挺拔的老者身上。
镜片后的眼睛里,翻涌着刻骨的怨毒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沧州码头……老匹夫……”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哑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横插一杠,周家余孽早就该绝了根苗!岂容他苟延残喘至今!”
眼镜男像是想起了极痛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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