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明几乎是一路疾奔到了震远武馆所在的巷口。
暮色渐浓,
武馆古朴的招牌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有些模糊。
他正要加快脚步冲过去,猛的一顿——只见武馆那扇熟悉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是苏雨晴。
她不是平时那副温柔恬静的模样,
额发有些凌乱,脸颊微红,似乎刚经历过一番情绪波动。
甚至能看出眼眶有一丝红润。
她紧抿着嘴唇,快步走出武馆,甚至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阴影里的莫天明。
径直朝着巷子另一端走去,背影带着点挫败和倔强。
莫天明心中有些猜测。
但没有叫住她,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借着街角建筑物的阴影,目送着苏雨晴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
直到她完全离开视线,莫天明才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因为奔跑而略显急促的呼吸,迈步走向震远武馆。
馆内,陈刚正独自坐在茶几旁,面色沉静,但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什么。
莫天明推门进去时,木门又发出一声“吱呀”轻响。
陈刚抬眼看来,眉头不由地舒展了些,指节在茶盏边缘轻轻叩了叩:“来了。”
茶香混着淡淡的松木香在馆内弥漫。
莫天明走到茶几旁,见桌上摆着两只空杯,其中一只杯沿还留着浅浅的水渍,显然刚有人用过。
他点头道:“刚到,师傅。”
稍作停顿,莫天明还是问了出来:“师傅,我刚才……看到苏雨晴从武馆出去。”
陈刚闻言,眉头重新皱紧了些,似乎对刚才的事情也感到些许困扰。
他叹了口气,语气肯定:“嗯,她是来打听拜师学艺的。”
果然!
师傅的话验证了莫天明的猜想。
陈刚摇了摇头,语气添了层无奈:“我暂时没打算重新开馆授徒。你师母还卧病在床,单教你一个,已经耗去我所有精力了。”
“师母?”莫天明微怔。
这是他头一回从师傅口中听到这个称谓,也第一次知道师傅家中还有病人需要照料。
一股酸涩的歉意悄然漫上心头,自己竟从未察觉师傅肩上的重担。
陈刚抬眼看向他,话锋稍转:“或许等哪天,你练到了暗劲,或是为师觉得你够格教拳了,这武馆才有可能重新开起来。”
这话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莫天明心中漾开层层波澜。
他望着师傅那张平日里总是刻着冷硬线条,此刻却难掩一丝疲惫的脸庞。
又想到那素未谋面,卧病在床的师母。
一股沉重而滚烫的感激之情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师傅不仅将功夫倾囊相授,更在他身上耗费了如此多的心血与昂贵的药材。
甚至可能还动用了本就不宽裕,还需为师母治病的积蓄。
这份恩情,如山重,似海深。
而他,几乎无以为报。
这份认知让莫天明喉咙有些发紧。
他默默将这份感激与沉重压入心底最深处,化作更坚定的决心——若是度过这次难关,未来定要好好报答师傅的恩情!
说完,陈刚似乎不愿再多谈家事,站起身,朝着通往后院的小门走去:“跟我来。”
莫天明立刻跟上。
陈刚推开柴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已经点亮了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可以看到那个半人高的大木桶已经放在灶台上,里面盛了大半桶热气腾腾的清水。
角落里,那个小火炉正烧得旺,上面架着的黝黑药罐“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显然师傅提早熬好了回春汤。
“脱了,进去泡着。”陈刚指了指木桶,自己则走过去,用厚布垫着手,端起了那口滚烫的药罐。
莫天明依言迅速脱去衣物,露出精悍却布满青紫瘀伤的上身,跨入木桶中。
温热的水包裹住身体,熟悉的痛感从身上传来,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陈刚走过来,将墨汁般滚烫的药液缓缓倒入木桶。
深色的药液迅速扩散,
将清水染成一种诡异的深褐色,浓郁呛人的苦涩药味蒸汽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嘶——”
药力透过热水,仿佛无数根细针,精准地刺入每一处瘀伤和肌肉深处。
先是尖锐的刺痛,随即化作一股深沉的灼热感,如同体内点燃了一个小火炉。
莫天明咬紧牙关,
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一声不吭,只是默默运转呼吸法,引导着这股霸道的药力冲刷身体。
心中那份感恩化作了忍受煎熬的无穷耐力。
陈刚拖过一张板凳,
坐在桶边,看着莫天明龇牙咧嘴却硬生生忍住不出声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昨晚那场,”陈刚开口,声音在氤氲的水汽里显得有些低沉,“打的不聪明。”
莫天明心神一凛,忍住不适,集中精神聆听。
“暴熊那种货色,明劲初期的蛮力,路子野,破绽多得跟筛子一样。”陈刚开始点评,水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你硬接他那么多下低扫,仗着横练初成,徒耗气血,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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