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正厅里,檀香袅袅升起,却驱不散满室的压抑。下人早已被屏退,雕花木门紧闭,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在外。驸马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背脊佝偻着,像一株被狂风摧折的芦苇。他刚刚在父亲面前哭诉完,此刻面对着母亲柳氏,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娘……您看看儿子……”驸马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儿子快要被那个毒妇折磨死了啊……”
柳氏本就心疼儿子,见他发髻散乱、面色惨白,袖口下还隐约露出几道红痕,顿时心如刀绞。她一把将驸马搂进怀里,手指颤抖地抚过他的脸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的儿啊,怎么把你糟践成这样了?那个林昭,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她把我关在柴房里!”驸马趴在母亲膝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放声大哭,“那柴房又潮又暗,到处都是老鼠和虫子,夜里冷得像冰窖!她每天只给我一碗馊掉的米粥,连口热水都不给!儿子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罪?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
他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凄厉:“她还每天去折磨我,她不过是死了一个低贱的暗卫,就把气撒在我身上!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柳氏听得浑身发抖,搂着儿子的手臂越收越紧。她出身名门,嫁入镇国公府后更是养尊处优,唯一的儿子自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哪里见过这般光景?“这个毒妇!黑心肝的毒妇!”柳氏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我们镇国公府哪里对不起她了?她凭什么这么糟践我的儿!她以为自己是长公主就了不起了?就能随意欺辱功臣之后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镇国公,声音陡然拔高:“老爷!你看看!你快看看我们的儿子!他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你要是再不出面做主,我们的儿就要被那个毒妇害死了!”
镇国公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何尝不心疼儿子?这是他唯一的独苗,是镇国公府的继承人,从小到大连重话都没受过一句,如今却被人关在柴房里磋磨半月。可他比柳氏更清楚,林昭敢这么做,绝非一时冲动。
这半月来,长公主在朝中动作频频,不仅收拢了许多旧部,还拉拢了不少官员,连皇帝都要让她三分。镇国公府虽手握兵权,但明面上与长公主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沉默着,不是不气愤,而是在权衡利弊。
“爹……”驸马见父亲始终不说话,哭得更凶了,他猛地从柳氏怀里挣脱出来,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额头“砰砰”地往青砖上撞,“您要是不给儿子做主,儿子就死在您面前!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被她当成猪狗一样对待,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我不如死了干净!”
“我的儿!你这是做什么!”柳氏吓得连忙去拉他,却被他甩开。驸马像疯了一样用头撞地,额头上很快就红肿起来,渗出血迹。他一边撞一边哭喊:“我不活了!我受够了!那个毒妇让我生不如死,我不如死了算了!爹,娘,你们就让我死吧!”
柳氏急得直跺脚,转头对着镇国公哭喊:“老爷!你快说句话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儿子寻死吗?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你要是再不出手,我……我就跟你拼了!”
镇国公重重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他站起身,看着地上状若疯癫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够了!”他沉声道,“像什么样子!”
驸马被他喝止,哭声渐歇,却依旧趴在地上抽噎,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受伤的野兽。柳氏还在一旁抹眼泪,不停地念叨:“你看看他,都被折磨得快疯了……”
镇国公走到驸马面前,弯腰扶起他,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声音放缓了些:“起来吧,地上凉。”
驸马被父亲扶起来,却依旧低着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里翻腾的不仅仅是委屈,更是滔天的恨意。他前半生顺风顺水,出身名门,少年得志,娶了身份尊贵的长公主,本该是人人艳羡的人生。可林昭毁了这一切!
她不仅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敢私囚他,折辱他!那半个月的柴房生涯,是他这辈子最耻辱的记忆——潮湿的稻草、馊掉的食物、无处不在的霉味,还有林昭每次去时那冰冷的不屑的眼神,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心上。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碾得粉碎,骄傲被践踏在地。
他真的快要疯了。夜里闭上眼睛,全是柴房里的黑暗和老鼠窸窣的叫声;清醒时,耳边全是林昭冰冷的嘲讽和威胁。他必须让她死!只有她死了,才能洗刷他的耻辱,才能让他重新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镇国公世子!
“爹知道你受委屈了。”镇国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林昭欺人太甚,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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