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刚停,暖阳透过云层洒在积雪上,反射出晃眼的光。长公主府门前却比往日更热闹,沈砚的马车已经连续五日准时停在门外,今日更是夸张,车辕上系满了红绸,还跟着一队吹鼓手,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喜庆的唢呐声。
萧烬趴在暖阁的窗台上嗑瓜子,看着外面沈砚穿着大红锦袍拱手作揖的模样,笑得直抖肩膀:“公主您瞧,沈公子这是把迎亲队伍都提前拉来了?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今日就要改嫁呢。”
林昭正临窗看书,闻言指尖猛地收紧,书页被捏出一道深痕。她抬眸望向门外,凤眼里淬着寒意:“让他们闭嘴。”
“得嘞。”萧烬弹了弹瓜子壳,转身往外走,“保证让他们知道,公主府不欢迎‘噪音污染’。”
片刻后,外面的唢呐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沈砚气急败坏的叫喊。萧烬慢悠悠走回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搞定。属下告诉吹鼓手,再敢在府门前吵闹,就把他们的乐器融了做兵器——您猜怎么着?他们扛着唢呐跑的比兔子还快。”
林昭没接话,目光落在刚送进来的市井小报上,头版赫然印着“沈公子风雪探佳人,痴情不输古君子”的标题,旁边还配了幅沈砚冒雪站在公主府门前的插画。她指尖在“痴情”二字上重重一刮,纸页瞬间破了个洞。
“您瞧,这才几日,沈公子就成了京城姑娘们的‘梦中情郎’。”萧烬凑过去看了眼,啧啧称奇,“报上说他‘每日三探公主府,风雪无阻;药材堆满门,情深义重’,连卖花的老太太都在夸他‘后生可畏’。陛下这操纵舆论的本事,不去开茶馆说书可惜了。”
林昭将小报扔在案上,冷声道:“皇帝就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沈砚对本公主情根深种,而本公主却冷血无情,不识好歹。”她站起身,走到镜前理了理衣襟,“既然他们想演,本公主便陪他们演下去。传旨,今日午时在府中设宴,请沈公子‘赏梅’。”
萧烬挑眉:“您要对他‘笑里藏刀’?”
“刀太脏了。”林昭看着镜中自己清冷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公主用的是‘软刀子’。”
午时的公主府暖阁果然摆开了宴席,红梅插瓶,暖炉生香,看似一派和气。沈砚穿着簇新的锦袍入座时,脸上难掩得意,显然是被市井传言捧得飘飘然。他端起酒杯刚要说话,就被萧烬抢先开口。
“沈公子,这杯先敬您。”萧烬举杯一饮而尽,笑眯眯地说,“全京城都知道您对公主情深义重,昨儿个还有大婶托属下给您带话,问您缺不缺说媒的——听说国子监的姑娘们都把您的画像贴在床头呢。”
沈砚的脸瞬间涨红,刚要谦虚几句,又听萧烬道:“不过话说回来,您这追求的方式倒是别致。别家公子送花送诗,您送药材送账册,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给公主开药材铺呢。”
林昭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冷眼旁观沈砚被噎得说不出话。她慢悠悠开口:“沈公子不必介意,萧烬说话直。”话锋一转,却带着刺,“不过他说得也对,本公主这里药材确实够多了,沈公子不如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听说户部最近在查青州赈灾款的账目,沈尚书为此焦头烂额,公子不去帮忙,总在公主府打转,怕是不妥吧?”
沈砚的笑容僵在脸上,强笑道:“公主说笑了,为国分忧固然重要,但能为公主分忧,更是沈某的心愿。”他从袖中取出一卷诗稿,“这是沈某连夜为公主所作的《梅花赋》,愿能博公主一笑。”
萧烬凑过去看了眼,故意大声念出来:“‘朔风卷雪梅花开,公主如梅傲雪来’——哟,沈公子这文采,不去考状元可惜了。就是这韵脚……好像不太对?”他挠了挠头,“属下没读过多少书,不过听府里的老夫子说,写诗讲究‘情景交融’,您这诗里光有雪和梅,怎么没提您送的那些药材?”
林昭终于忍不住,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萧烬这张嘴,确实比刀子还能杀人。
沈砚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诗稿捏在手里半天说不出话。宴席过半,他终于找准机会开口:“公主,沈某知道您对我尚有疑虑。但请公主相信,沈某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若能得公主垂青,沈某愿……”
“愿什么?”林昭抬眸打断他,凤眼里寒意逼人,“愿替太子监视本公主?还是愿帮户部把贪墨的赈灾款抹平?”她将茶杯重重一放,茶水溅出,“沈砚,收起你那套把戏。本公主在青州见了太多灾民饿死街头,他们的救命钱被你们这些‘痴情公子’中饱私囊,如今你还好意思在本公主面前谈‘心意’?”
沈砚猛地站起身,碰倒了身后的椅子:“公主怎能如此污蔑我!我对公主……”
“你的心意,全京城都知道。”林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本公主的心意,你似乎还没明白。”
她挥了挥手,“萧烬,送客。顺便告诉沈公子,明日不必再来了——本公主府里的药材,已经够烧三个月炭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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