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驸马又死我手上了 第195章 血色梦魇

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争先恐后钻入鼻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她怀中抱着一个人，那么沉，那么冷，冰冷得仿佛要将她的心脏都冻结。

低头看去，是阿烬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那双总是沉静注视着她的眼睛紧闭着，唇角不断溢出暗红、止不住的血沫，染透了她素白的中衣。温热粘稠的液体浸透衣衫，贴在她的皮肤上，带来一种令人疯狂的冰冷触感。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破碎得不成调，带着她自己都陌生的哭腔。徒劳地用手去捂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可那伤口狰狞可怖，温热的生命正从那具她无比熟悉、无比眷恋的身体里飞速流逝。

怀里的人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睁开眼。那双涣散的瞳孔努力聚焦，看向她，里面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令人心碎的眷恋与浓得化不开的歉意。

气若游丝，几乎听不见，每一个音节都伴着血沫涌出。后面的话语被涌上的鲜血彻底淹没。那具身体最后抽搐了一下，然后所有的重量彻底沉了下去，所有的生气瞬间抽离，只剩下无边无际、死寂的冰冷。

一种撕心裂肺、足以将灵魂都彻底撕裂碾碎的剧痛猛地攫住了林昭的心脏。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恸哭在胸腔里疯狂冲撞，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模糊的一片。她的世界，随着怀中温度的消逝，轰然倒塌，寸寸成灰。

就在这极致的悲痛几乎要将她意识彻底吞噬时，周围的场景猛地扭曲、变幻。不再是熟悉的寝宫，而是一个完全陌生、光怪陆离、充斥着刺耳噪音的世界。

尖锐到撕裂耳膜的鸣响声不断炸开，冰冷高耸的方形建筑闪烁着诡异刺目的光芒，脚下是坚硬平整得过分的黑色路面，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机油和一种说不出的浑浊气味。

她看到"自己"穿着一身极其古怪、紧束利落的黑色衣裤，正依托着冰冷的金属物体不断移动。周围是不断爆开的火花和震耳欲聋、类似爆竹却猛烈千百倍、带着死亡气息的炸响。

然后她看到了她的阿烬，同样是陌生的打扮，利落的短发，脸上或许还沾染着尘土与血渍，侧脸线条紧绷，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淬炼过的锐利与冰冷，正护在她的侧翼，手中的一个黑色铁块稳定地喷吐出致命的火舌，精准地击倒一个个从阴影中冲出的、面目模糊的敌人。

混乱中，一种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咻声破空而来。梦境中的那个"她"似乎并未察觉，但萧烬察觉了。

电光火石之间，林昭看到萧烬的脸色骤然剧变，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惊骇与决绝。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思考，她猛地扑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狠狠推开。

三声沉闷、令人牙酸的声响接连响起，清晰地穿透了战场的喧嚣。萧烬的身体猛地剧震，动作彻底僵住。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三个小小的血洞赫然出现，正汩汩地向外涌出鲜血，迅速染红了她深色的衣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萧烬抬起头，目光穿越混乱的战场、弥漫的硝烟，精准地落在了被推倒在地、愕然回望的"她"脸上。

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林昭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有完成任务的决绝，有未能护其周全的深刻遗憾，有对她安危的极致担忧，有深深的不舍，最终，全都化为一片温柔的、近乎解脱的平静，仿佛终于得偿所愿。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更多的鲜血涌出。然后，她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暗红的水花。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林昭猛地睁开双眼，从榻上惊坐而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浑身被冷汗浸透，呼吸急促得如同离水的鱼。每一个毛孔都残留着那梦中血色世界的冰冷与绝望。

她急促地喘息着，下意识地转向身侧。借着长明灯微弱的光线，她看见萧烬依旧安静地沉睡在一旁，呼吸平稳悠长，苍白的脸上带着药效作用下的安宁。肩头包扎的纱布整齐洁净，没有梦中那可怖的血洞，没有冰冷僵硬的触感，只有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中衣传来，证明着生命的鲜活。

林昭颤抖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带着未散的惊悸，极轻极轻地抚上萧烬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真实而清晰，一点点驱散着梦中那冰冷僵硬、被鲜血浸透的死亡幻象。她贪婪地描摹着那熟悉的眉眼轮廓，感受着那平稳的呼吸拂过手指，狂乱的心跳这才渐渐找到落点，慢慢平复下来。

她久久地凝视着萧烬沉睡的容颜，目光深邃而复杂。梦中那光怪陆离却真实得令人发指的场景，尤其是最后那个陌生世界里，萧烬为她挡下致命袭击、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依旧无比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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