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烬从那场九死一生的追杀中被寻回,搬入林昭的寝殿养伤起,两人同榻而眠的日子便成了常态。于萧烬而言,这既是梦寐以求的亲近,却也让她日日在欢愉与煎熬中反复拉扯。
每到夜深,殿内烛火渐弱,只剩一盏长明灯映着帐幔的淡影。林昭卸下朝服与钗环,换上素色寝衣躺在身侧时,那股独特的气息便会悄然萦绕在萧烬鼻尖——是冬日寒梅初绽的清冽,混着常年翻阅奏折与书卷沉淀下的墨香,不浓不烈,却像有钩子似的,勾得她心神不宁。
萧烬僵着身子侧躺,目光落在帐顶绣着的缠枝莲纹上,指尖却能清晰感知到身侧那人的温度。被褥下,林昭的手臂偶尔会不经意蹭到她的手背,那柔软温凉的触感传来,总能让她瞬间绷紧神经,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她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考验。
“要命……”萧烬在心里无声哀嚎,鼻尖又不受控制地轻嗅了一下。殿下身上的香味怎么就这么勾人?明明是清冷的调子,却让她晕乎乎的,总忍不住想再凑近些,把这气息完完全全裹进怀里。她像个偷糖的小孩,偷偷吸着鼻子,心里的小人早已滚作一团,又羞又乱。
正乱着,身侧的林昭忽然轻轻翻了个身,长发随着动作滑落,几缕青丝恰好扫过萧烬的胳膊。细腻的发丝蹭过皮肤,带来一阵微痒,像是羽毛轻轻挠在心尖上。萧烬猛地屏住呼吸,眼睛闭得更紧,手指死死攥着身下的锦被。
“冷静,萧烬,你是正人君子!”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殿下是因为担心你的伤势,才让你同榻休息,你不能趁人之危,更不能起这种龌龊的念头!”
她努力想把自己想象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转念一想,柳下惠是男子,这比喻实在不妥,又慌忙换成隔壁庵里潜心修行的师太。可师太的清心寡欲,怎么也抵不过身侧那人的吸引力,刚压下去的念头,转眼又冒了出来。
萧烬悄悄掀开一丝眼缝,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身侧。林昭似乎已经睡熟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而平稳,嘴唇抿成浅浅的弧度,看起来柔软得像上好的胭脂糕。一个罪恶的念头突然窜进脑海:就亲一下,轻轻碰一下就好,殿下应该不会发现吧?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萧烬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萧烬你简直是禽兽!你都受伤了,还想着这种事?你对得起她的信任吗?
可理智压得住念头,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渴望。她浑身是伤,胸口的刀伤、背上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连翻身都要小心翼翼,偏偏最想靠近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看得见、闻得到,却不能有丝毫逾矩。这哪里是养伤,分明是比皇帝那些严刑拷打更折磨人的酷刑!
萧烬闭上眼,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扔在满桌珍馐前的饿死鬼,明明饿得眼冒金星,却连筷子都碰不得,偏偏还受着重伤,连靠近的力气都要努力。
迷迷糊糊间,她就在林昭清冷的香气与自我谴责的拉锯中,艰难地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这日清晨,殿外刚传来晨露滴落的声响,赵琰便身着常服来访。他没有入内室,只与在外间整理文书的林昭相对而坐,低声商议着谋反计划的最后细节。
内室的萧烬本在闭目养神,听到外间的谈话声,立刻竖起了耳朵。她屏气凝神,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去,可在这寂静的殿内,零星的词语还是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宫门”“换防”“时辰”“信号”……每一个词都让萧烬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她既期待计划能顺利成功,也忍不住为林昭的安危担忧。谋反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一旦有任何差错,等待殿下的便是万劫不复。萧烬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里默默祈祷着计划能万无一失。
外间的商议渐渐接近尾声,赵琰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了一个似乎与计划无关的问题,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昭儿,这一切……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无回头路了。不仅仅是为了报仇,而是……所有的一切。”
萧烬的心猛地一紧,连呼吸都停了半拍。她知道赵琰想问的是什么,也知道殿下要面对的,远比报仇更复杂。
外间的林昭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清晰而坚定,透过门扉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我想好了。从未如此清楚过。”
赵琰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问出了口,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担忧,有无奈,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包括……决定一直和她……那个萧烬,在一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世间礼法、朝臣非议、甚至史笔如铁……这些你都想过吗?”
“轰”的一声,萧烬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紧接着,心脏便开始疯狂地跳动,像是要冲破胸膛,蹦出嗓子眼!她死死攥紧了被角,指腹几乎要嵌进掌心,耳朵竖得老高,连一丝细微的声响都不愿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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