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凛冽,云雾在脚下飞速掠过。杨泽被杨戬揽在怀中,感受着前所未有的高速移动。作为一个现代灵魂,这种堪比(甚至超越)喷气式战斗机的体验,让他既感到刺激又头晕目眩。他死死闭着眼,小爪子下意识地攥紧了杨戬胸前冰冷的甲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甩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杨泽感觉周身那股强大的风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肃穆的氛围。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恢宏的建筑群。并非金碧辉煌的天宫式样,而是更加庄重、威严的殿宇。黑瓦白墙,飞檐斗拱,风格古朴大气,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正殿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四个龙飞凤舞、蕴含道韵的大字——真君神殿。
殿宇周围,云雾缭绕,隐约可见远处连绵的山峦和奔腾的江水。这里灵气之浓郁,远超华山脚下那间茅草屋,呼吸之间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如果杨泽现在有心情欣赏的话。
“灌江口……这就是舅舅的地盘,真君神殿啊……”杨泽在心里嘀咕,带着一丝好奇和更多的忐忑。“看着是挺气派的,就是感觉……太冷了,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杨戬抱着他,径直走入神殿。沿途遇到的守卫、仙官、力士,无不恭敬地躬身行礼,口称“二爷”或“真君”,眼神敬畏,不敢有丝毫怠慢。当他们看到杨戬怀中竟然抱着一个婴儿时,脸上都难以抑制地露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色,但无人敢多问一句。
神殿内部更是宽敞肃穆,巨大的梁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地面光可鉴人,陈设简洁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秩序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书卷气息,还有一种……属于杨戬本人的、冷冽而强大的气场。
杨戬似乎并没有向属下解释的打算,他抱着杨泽,穿过几重殿宇,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院落。这里比前殿多了些生活气息,有精致的亭台楼阁,院中还有一株不知名的仙树,枝叶繁茂,散发着莹莹清光。
“主人,您回来了!”一个身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正是哮天犬。它已经恢复了人形(一个看起来有些精悍的汉子模样),但依旧保留着狗的习性,围着杨戬摇尾巴(如果他有尾巴的话),“这小娃娃……怎么安置?”
杨戬脚步未停,走进一间布置得简洁雅致,却同样显得有些冷清的卧房。他将杨泽轻轻放在铺着柔软锦缎的宽大床榻上。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娴熟,甚至有些僵硬,但足够小心,没有弄疼他。
离开了那个冰冷的怀抱,接触到柔软的被褥,杨泽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但身处陌生环境的恐惧感立刻又涌了上来。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去取些温水和干净的布巾来。”杨戬对哮天犬吩咐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是,主人!”哮天犬虽然疑惑要这些凡人用的东西做什么,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杨戬和杨泽大眼瞪小眼。
杨戬就站在床边,身姿挺拔如松,银甲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泛着寒光。他低头看着床上那个小小的一团,眉头微不可察地蹙着,似乎在思考一个比擒拿妖王更棘手的问题——如何处置这个意外得来的小外甥。
而杨泽,则是在疯狂地进行内心活动。
“完了完了,单独相处了!舅舅是不是在考虑怎么处理我?清蒸还是红烧?不对,神仙应该不吃人吧?那是关起来?还是洗脑成他的忠实手下?”
“这房间好大,好空啊,一点孩子气都没有。舅舅平时就住这儿?也太冷清了吧,跟个高级样板间似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吗?还是我尿裤子了?”杨泽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嗯,干爽的,还好。“难道他在用天眼扫描我,看看我是不是有什么先天缺陷?”
“话说回来,焦恩俊版的二郎神真是帅得没天理啊!这颜值,这气质,放现代绝对是顶流中的顶流!就是太冷了,跟个移动冰山似的,靠近点都觉得冻得慌。”
“唉,也不知道爹和哥哥怎么样了,宝莲灯有没有保护好他们……娘被压在华山底下,得多黑多冷啊……”想到伤心处,杨泽的大眼睛里又开始蓄起泪水,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戬,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杨泽的脸,但又觉得不妥,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转而拂了拂自己并不存在的衣袖上的灰尘。
同时,一个极其低沉、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迟疑,从他口中溢出:
“……该如何……养?”
这声音太轻了,轻得像是幻觉。但杨泽确确实实听到了!
舅舅……刚才是在自言自语?在烦恼怎么养我?!
这个发现让杨泽瞬间忘了悲伤,内心被巨大的惊奇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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