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蕴含着造化玄奇的雷峰塔,杨泽心中带着对白素贞境遇的感慨与明悟,身形微动,便已掠过波光潋滟的西湖水面,朝着对岸那座香火鼎盛、佛光冲霄的山峰——金山而去。
然而,还未真正靠近山门,一股极其磅礴、甚至带着强烈排外性与压迫感的佛门力量,便如同实质的潮汐般扑面而来!这佛力恢宏正大,根基深厚,其本源气息杨泽并不陌生,正是属于法海!只是,与多年前在蜀中青城山相遇时相比,这股力量强大了何止十倍!仿佛经历了某种极致的锤炼与蜕变,变得愈发精纯,也愈发……刚猛酷烈!
这佛力并非均匀散布,而是如同一座巨大的、倒扣着的琉璃金钟,将整座金山以及其上的寺院牢牢笼罩。佛光流转间,隐隐显化出金刚怒目、天龙盘绕的虚影,散发出一种“万邪辟易、妖魔止步”的绝对意志。这股意志炽烈如焚,却又冰冷如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辩驳的固执,仿佛已经凝固成了某种坚不可摧的信念壁垒,任何与之相悖的气息靠近,都会引动其自主的排斥与反击。
杨泽甚至能隐隐感觉到,这佛光屏障对于非佛门的力量,尤其是妖气、魔气,有着极强的敏感性和攻击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肃杀,连山风经过此地,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肆意喧哗。
他抬头望去,只见金山寺殿宇巍峨,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金芒。寺内,悠扬的钟声一下下敲响,沉重而富有穿透力,仿佛能涤荡人心尘埃。伴随着钟声的,是阵阵宏大而整齐的诵经声,成百上千僧众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海潮涌动,蕴含着精纯的愿力与信念。
但这本该令人心静的梵音,听在杨泽耳中,却隐隐透出一股金戈铁马般的肃杀之气!那经文似乎并非单纯的祈福与超度,更蕴含着强大的降魔真意,每一个字节都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利剑,守护着这片佛土,也警惕着一切外道。
“法海……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竟将佛门圣地,经营得如同征战杀伐的堡垒?”杨泽眉头微蹙,心中暗忖。他记忆中那个虽然理念刚猛,但眼神尚且清澈、内心尚有探讨余地的少年僧人,其道场竟已变得如此……壁垒森严,气息逼人。
他收敛起所有不必要的仙元波动,将自身气息模拟得如同一个寻常的、道行浅薄的山野修士,迈开步伐,沿着青石铺就的山阶,一步步向着那气势恢宏的寺门走去。
山阶两旁,古木参天,但仔细看去,不少树木的枝干或岩石上,都隐约可见细密的佛门符文,与整个山脉的佛光大阵相连,构成了一张无形的监控与防御网络。
越靠近山门,那诵经声便愈发清晰。并非从某一处大殿传来,而是仿佛源自整座寺院,源自每一个僧人的内心,汇聚成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场。
杨泽没有直接闯入,而是在山门外的广场边缘停下脚步。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香炉,青烟袅袅。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香炉前方,一座临时搭建的法坛。
法坛之上,一位身披锦斓袈裟,手持九环锡杖,面容俊朗却如冰雕石刻般不带丝毫情绪的年轻僧人,正端坐莲台,正是法海!
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仅仅是坐在那里,便如同整个金山寺佛光大阵的核心,周身流淌着琉璃般纯净却又坚不可摧的佛光。他的眼神开阖之间,精光如电,扫视着下方黑压压一片、盘坐聆听的僧众与部分虔诚的信徒。
法海正在讲经。
他宣讲的并非寻常的《金刚经》、《心经》,而是《楞严咒》中关于降服心魔、破除外道的一段!
其声音宏亮,字字如珠,蕴含着强大的精神感染力与佛门狮子吼的神通。
“……是故阿难!若诸世界,六道众生,其心不淫,则不随其生死相续。汝修三昧,本出尘劳。淫心不除,尘不可出。纵有多智,禅定现前,如不断淫,必落魔道……”
他的话语,将“淫心”乃至一切**执念,都视作生死轮回、堕入魔道的根本原因,阐述着斩断情丝、清净六根的绝对必要性。其道理本身源自佛门正法,并无差错,但经由法海那冰冷而坚定的语气,以及其中蕴含的、对“外道”与“魔障”毫不留情的批判意味宣讲出来,却带上了极强的攻击性与排他性。
“……上品魔王,中品魔民,下品魔女。彼等诸魔,亦有徒众,各各自谓成无上道。我灭度后,末法之中,多此魔民,炽盛世间,广行贪淫,为善知识,令诸众生,落爱见坑,失菩提路……”
他直接将那些宣扬情爱、乃至可能动摇清净修行的存在,与“魔”划上了等号,言辞犀利,如同刮骨钢刀,听得台下一些心志不坚的僧众面露凛然,而那些普通信徒更是噤若寒蝉,仿佛稍有杂念便是罪大恶极。
杨泽静静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法海的理念,比他想象的还要极端和……封闭。这已不仅仅是坚守戒律,更像是在构建一个非黑即白、不容丝毫模糊地带的绝对秩序。这种理念,与白素贞在塔底所言“劫亦是缘”的豁达通透,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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