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魄 第72章 心力交瘁

“共鸣净化仪式”的成功，如同在阴霾笼罩的新加坡投下了一束强光，带来了久违的希望。初步数据显示，参与首次试验的五十名晚期患者，体内“伪念”污染平均下降了15%，部分患者甚至出现了意识层面的微弱复苏迹象。消息传开，隔离区内压抑的气氛为之一振，各国医疗团队也深受鼓舞，开始积极学习并筹备在更大范围内推广这种新型净化方式。

然而，作为仪式核心的设计者与主导者，林澈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希望背后隐藏的巨大代价。首次试验虽然成功，但其能量消耗、对引导员心神的负荷，尤其是对作为“阵眼”和最终稳定锚的慧明大师的消耗，都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大师在仪式结束后，几乎虚脱，需要弟子搀扶才能离开，调息了整整一日才勉强恢复。

“仪式效果显着，但效率太低，消耗太大。”林澈在指挥中心的总结会议上，指着屏幕上放大的能量流数据图，眉头紧锁，“我们不可能依靠慧明大师和少数精锐引导员，去逐一净化成千上万的患者。必须找到一种方法，要么大幅提升仪式效率，要么找到替代的核心能源。”

**优化与扩张的困境**

接下来的几天，团队投入了紧张的优化工作。沈雨霏带领技术团队尝试调整能量发生器的频率和波形，试图找到与“伪念”背景场共振效率最高的模式。陈博士的医疗组则细化引导员的训练方案，并尝试使用精神增强药物（在严格监控下）来提升引导员的持久力。慧明大师也贡献了一些佛门中用于快速恢复心力的秘传呼吸法。

优化取得了一些进展，第二次在两百人规模的A区单元进行的仪式，净化效率提升了约5%，但对引导员的负荷并未显着减轻。要将仪式推广到拥有数千名晚期患者的整个A区，乃至数量更为庞大的b区、c区，需要的人力、物力和时间依然是天文数字。

更大的压力来自于外部。新加坡政府和“守望者”总部都在不断询问净化工作的进展，希望尽快看到大规模应用的成果，以稳定濒临崩溃的社会情绪和全球恐慌。每天，都有新的感染者被送入隔离区，而“清神化念汤”的储备在个体治疗和仪式引导中持续消耗，溯源行动却因线索纷繁复杂而进展缓慢。

林澈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不仅要统筹全局，应对各方压力，还要亲自参与每一次仪式的能量结构微调和风险评估。他几乎停止了睡眠，完全依靠《灵枢·养气篇》强行压榨着自身的精气神，双眼深陷，脸色苍白得吓人。沈雨霏和慧明大师多次劝他休息，都被他以“时间不等人”为由拒绝。

**极限的尝试与崩溃**

一周后，一个紧急情况迫使林澈做出了一个危险的决定。溯源小组锁定了一个高度可疑的水源污染节点——位于裕廊岛的一座大型工业水处理厂。同时，情报显示，“蓬莱”可能正准备在其他亚洲大城市复制新加坡的模式。必须尽快展示出大规模净化的能力，以震慑敌人，并为可能的新危机做好准备。

林澈决定，进行一次超大规模的“共鸣净化仪式”，目标直接指向博览中心主A区，那里集中了近两千名病情最严重的晚期患者。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试验。

“林教授，这太勉强了！”沈雨霏看着能量模拟计算结果，声音都在发颤，“按照这个规模，即使我们动用所有改造后的屏障发生器，并将所有合格的引导员（包括刚刚完成紧急培训的一批）全部投入，能量场的稳定性和对核心引导者的负荷也将达到临界点！尤其是您，作为总协调和最后的能量稳定器，您承受的压力将是前所未有的！”

“我们没有选择。”林澈的声音沙哑却坚定，“要么赌一把，争取时间，打破僵局；要么坐视情况继续恶化，直到我们被彻底拖垮。准备吧，按照计划，明晚子时进行。”

命令下达，整个指挥部和隔离区都高速运转起来，进行着最后的准备。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次日夜晚，子时。博览中心主A区外围，近百名引导员按照特定方位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中央，放置着数口特制玉鼎，里面盛放着此次行动几乎一半库存的高浓度“清神化念汤”。慧明大师坐镇正北方位，面色肃穆。林澈则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这里是指挥中枢，也是整个仪式能量场的核心交汇点。

“仪式开始！”林澈通过扩音系统下达指令，声音通过能量场传递到每一位引导员心中。

刹那间，低沉的梵唱声响起，引导员们开始观想，能量发生器发出嗡鸣，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笼罩了整个A区。林澈闭上双眼，将自身神识完全展开，如同一个精密的网络，覆盖并连接着整个仪式场域。他需要实时感知每一丝能量的变化，引导它们形成共振，同时还要稳住因大规模净化而产生的、“伪念”本能反抗所带来的能量乱流。

起初，一切似乎顺利。监控数据显示，A区内那庞大的“伪念”背景场开始剧烈波动，患者们的脑波同步性被打乱，体内污染读数开始缓慢下降。

但很快，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两千名晚期患者体内积累的“伪念”总量远超预估，它们的反抗并非无序，而是仿佛有组织地汇聚起来，形成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反向冲击，不断撞击着仪式构建的能量场！

林澈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他感觉自己仿佛在独自拖拽一艘陷入泥潭的巨轮，每一分神识都在被疯狂地消耗。怀中的安魂印灼热得发烫，不断输出净化之力，但也如同杯水车薪。

“能量场出现高频震颤！部分引导员报告心神不稳！”沈雨霏焦急的声音传来。

“稳住！加大玉鼎中药力的引导！”林澈咬牙坚持，强行催动更多的本源元气注入能量场。

**轰——！**

仿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股远超承受极限的反噬力，混合着两千份“伪念”的冰冷恶意，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了林澈毫无保留展开的神识之中！

“噗——！”

林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接从指挥高台上栽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教授！”

“总指挥！”

现场瞬间大乱！沈雨霏第一个冲上高台，慧明大师也立刻中断了诵经，飞身而至。

“神识严重透支！元气大损！快！医疗队！”陈博士检查着林澈的状况，脸色剧变。

仪式因核心崩溃而被迫中断，能量场瞬间紊乱，虽然很快被备用系统稳定住，但净化效果大打折扣，许多引导员也因能量反冲而受了轻伤。

林澈被紧急送往指挥部的医疗中心，陷入深度昏迷。他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脑波活动杂乱无章，仿佛风中残烛。

消息传开，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巨大的担忧和恐慌所取代。所有人都明白，林澈不仅仅是“净源”行动的总指挥，更是整个团队对抗“伪念”的灵魂与最强战力。他的倒下，对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指挥部内，气氛降到了冰点。沈雨霏紧握着昏迷中林澈的手，眼泪无声滑落。慧明大师盘坐在一旁，默诵经文，试图以佛力护住林澈那濒临溃散的心神。

团队，迎来了自危机爆发以来，最黑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