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的时空札记 第348章 枫红初染井边秋

“枫红初染井边树，秋意渐浓暖心间”

晨露还凝在枫树苗的枝桠上，像撒了把碎银。陈建国拄着拐杖走出济世堂时，最先撞进眼里的，是 “建国井” 边那抹醒目的红 —— 前几日刚栽下的枫树苗，竟已有几片叶子悄悄褪了浅绿，边缘晕开胭脂似的红，风一吹，像极了小姑娘害羞时泛红的脸颊。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半红的枫叶，薄如蝉翼的叶片上还沾着露水，凉丝丝的。“呀，枫叶红了！” 陈建国的声音里藏不住惊喜，他绕着树苗转了半圈，发现每棵苗上都有两三片这样的 “半红叶”，有的是叶尖先红，有的是叶缘镶了红边，像是大自然精心绣的花边，“才栽下几天啊，怎么就红得这么快？”

“这是井水养得好。” 赵二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扛着个竹编的小筐，里面装着刚采的草药，“咱们这井水泡枫果甜，浇树苗也养人 —— 你看这泥土，还带着潮气呢，根扎得稳，叶子自然长得精神。” 他蹲下身，手指扒开树苗根部的泥土，露出几条细细的白根，“你瞧，都冒新根了，明年春天准能抽新枝。”

说话间，井边渐渐热闹起来。李大婶挎着个荆条篮，里面装着刚挖的荠菜，路过树苗时脚步一停，眼睛立刻亮了：“哎哟，枫叶红了！这可不是嘛，秋天真就来了！” 她伸手摘了片最红的枫叶，凑到鼻尖闻了闻，“俺家后院的红薯窖都收拾好了，就等这几天挖红薯 —— 今年雨水足，红薯准能长到拳头大！”

“可不是嘛！” 王婶也提着水桶过来打水，看到枫叶红了，笑着接话，“俺家那棵老枫树，每年枫叶红了就该打枫果了，今年有了‘建国井’的水，枫果肯定比往年甜！” 张村长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个旱烟袋，看着满井边的红枫叶，慢悠悠地说：“既然枫叶红了，咱们就趁这股子劲 —— 过三天，组织大伙收红薯、打枫果，再在井边办个丰收宴，热热闹闹的！”

“好啊！办丰收宴！” 村民们立刻欢呼起来，狗蛋抱着个大红薯跑过来，红薯叶子上还沾着泥，“俺家的红薯已经能挖了！俺昨天偷偷挖了一个，比俺的拳头还大！” 旁边的小孩们也跟着起哄，有的说要帮着打枫果，有的说要去捡枫叶，井边的笑声像撒了把糖，甜丝丝的。

“叔叔！叔叔！” 小丫的声音脆生生地传来，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红棉袄，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攥着个布口袋，一路蹦蹦跳跳跑过来，小皮鞋踩在石板路上 “哒哒” 响。看到枫树上的红枫叶，她立刻张开双臂扑过去，仰着小脸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够下一片红枫叶，宝贝似的放进布口袋里，“枫叶红了！真好看！比俺的红棉袄还好看！叔叔，咱们去捡枫叶好不好？捡最红的那种！”

陈建国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羊角辫：“好啊，咱们一起去捡 —— 不过得小心点，别把树苗碰着了。” 小丫立刻点头，拉着陈建国的拐杖，踮着脚尖往前走，眼睛盯着每一片枫叶，看到红得深的，就回头喊：“叔叔，这片红！这片最红！” 陈建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片枫叶红得像团小火苗，在晨光里亮得晃眼。

上午的太阳渐渐升起来，把井边的石板路晒得暖暖的。村民们开始忙着准备收秋：男人们扛着锄头去红薯地，锄头挖进土里的 “咚” 声混着说笑声传过来；女人们拿着竹竿去打枫果，竹竿轻轻一敲，熟透的枫果就 “哗啦啦” 掉进铺好的布单上；小孩们则提着小篮子，在枫树下捡掉落的红枫叶，偶尔还会为了一片最红的枫叶争两句，转眼又笑着抱在一起。

陈建国坐在井边的石凳上，这石凳还是挖井时村民们特意凿的，表面磨得光滑，坐着很舒服。他看着不远处红薯地里，赵二柱正帮着李大婶挖红薯，一锄头下去，就能带出两三个圆滚滚的红薯；又看向枫树下，小丫正和狗蛋一起捡枫叶，两人的布口袋都快满了，还在弯腰找更红的。风一吹，枫叶 “沙沙” 响，混着村民们的笑声，像一首软软的歌，落在他的心里。

“快趁热喝吧，刚熬好的红薯粥。” 赵二柱端着个粗瓷碗走过来，碗沿上还沾着点粥渍，粥里飘着两颗枫果，热气腾腾的，飘着甜甜的香气。陈建国接过碗，指尖碰到碗壁，暖暖的。他喝了一口，红薯的甜混着枫果的清香，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心里也暖烘烘的。“谢谢你，二柱。” 他抬头看向赵二柱，“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辛苦啥，都是为了自己的日子。” 赵二柱坐在他旁边，也端着一碗粥，“你腿还酸不酸？要是累了，就回屋歇会儿，这里有俺们呢。” 陈建国摇摇头，看着井边忙碌的身影：“不累，看着大家这么热闹，心里舒服。”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井边，陈建国正靠在石凳上晒太阳，怀里的怀表突然轻轻发烫，像揣了个小暖炉。他心里一动，伸手把怀表掏出来，表盘上的玻璃映着阳光，慢慢亮起一道微光 —— 乐乐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乐乐坐在枫林场的老枫树下，校服的袖子挽到胳膊肘，身边堆着满满一捧红枫叶，手里还捏着一片最大的，对着表盘晃了晃：“爸！你看！枫林场的枫叶也红了！我捡了好多好多，比去年的还红！” 他把枫叶举到镜头前，枫叶的纹路清晰可见，“老师说，把枫叶夹在书里，就能做成标本，永远都是红的。爸，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做标本好不好？我已经找好厚书了，就等你回来一起夹！”

陈建国看着表盘里的乐乐，眼眶有点发热。他对着怀表轻声说：“好啊，乐乐真乖。等爸爸回去，咱们就把你捡的枫叶都做成标本，夹在你的课本里，这样你每天看书都能看到。” 表盘里的乐乐立刻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好！我等你回来！我还要把最红的那片留给你！”

夕阳西下的时候，天边染成了橙红色，把 “建国井” 的水面也映得通红，像撒了把碎金子。村民们陆陆续续回来了：男人们扛着装满红薯的筐，筐绳把肩膀压出了红印，脸上却挂着笑；女人们提着装满枫果的布袋子，布袋子沉甸甸的，走起来 “沙沙” 响；小孩们则举着满口袋的红枫叶，互相炫耀着自己捡的最红。

“叔叔！你看！” 小丫跑过来，把布口袋举到陈建国面前，口袋里的枫叶红得发亮，“俺捡了这么多！有这片最红的，还有这片带黄边的，都好看！咱们现在就做标本好不好？俺已经跟王婶借了厚书了！” 陈建国接过布口袋，里面的枫叶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他笑着点头：“好啊，咱们现在就去做 —— 不过得先把枫叶擦干净，不然书会脏的。”

小丫立刻拉着陈建国的手，蹦蹦跳跳地往济世堂走，布口袋里的枫叶偶尔掉出一片，她也不在意，只回头喊：“明天再捡！明天捡更多的！” 陈建国看着她的背影，又抬头看向天边的夕阳，心里像被夕阳烘得暖暖的。

结尾哲思：原来枫叶变红从不是突然的事 —— 是晨露一天天滋润，是阳光一点点照耀，是井水一丝丝滋养，才让那抹红从叶缘慢慢晕开，最终红得像火。就像陈建国在枫溪的日子，从一开始的迷茫无措，到后来的温暖安定，也是村民们的善意、小丫的天真、赵二柱的照顾，一点点焐热了他的心房。枫叶红了，是秋天的信号，是丰收的预告，更是希望的象征 —— 它像一盏小灯，亮在陈建国的心里，一边连着枫溪的烟火气，一边牵着家人的牵挂。他知道，只要这盏灯亮着，无论要等多久，他总能回到家人身边；而这段在枫溪的日子，这些红得像火的枫叶，也会像标本一样，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成为他中年岁月里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