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的时空札记 第329章 枫溪秋日添新景，建国井边话家常

“枫溪秋日添新景，井畔闲话话家常”—— 挖井的第十二天，枫溪的秋意总算浓得化不开了。晨雾还没散尽时，枫树林里的叶子就像被谁泼了朱砂，从梢头开始往下染，红得透亮，风一吹，满树 “哗啦啦” 响，飘下来的枫叶打着旋儿落，有的贴在井壁上，有的铺在井边的青石板上，踩上去软乎乎的，还带着点清晨的潮气。“建国井” 的木牌被风吹得轻轻晃，牌上小丫画的小枫叶，倒像是从树上刚摘下来的，沾着点活气。

早上，陈建国揣着怀表往井边走，裤脚扫过路边的茅草，沾了几片碎枫叶。刚拐过枫树林，就看见张村长和三个老人坐在井边的青石板上，石板上摆着个粗瓷茶壶，四个小茶碗冒着热气。张村长手里捏着个茶碗，凑在嘴边吹了吹，看见陈建国，赶紧招手：“建国，快来尝尝！这是用井水泡的枫芽茶，比去年在山涧里挑的水沏着还香！”

陈建国走过去，先掸了掸裤脚的枫叶，才在石板边坐下。李大爷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子，把自己的茶碗递过来：“你试试，这水甜，沏茶都能带出股子枫果的清甜味。” 陈建国接过茶碗，指尖碰到碗沿，还带着点温乎气。喝了一口，茶香裹着水的清甜滑进喉咙，真比城里买的瓶装茶还爽口。他刚想说话，王爷爷就叹了口气：“说起来，前几年旱得最厉害的时候，咱们得去二十里外的溪沟挑水，有次狗蛋他爹挑着水往回走，中暑倒在半道上，水洒了一地，回来蹲在门槛上哭 —— 哪想得到，现在家门口就有这么甜的井！”

张村长放下茶碗，指了指井里：“可不是嘛！要不是建国你想的法子，咱们这井还不知道挖到什么时候，今年的庄稼怕是早枯死了。” 陈建国笑着摇头：“都是大家一起搭把手，我就出了个主意。” 风吹过，一片红枫叶落在茶碗里，他伸手捡起来，叶子边缘有点卷，像个小巴掌，心里忽然软下来 —— 在城里写字楼里改方案的时候，哪能想到有一天，会和一群老人坐在井边，就着一碗热茶聊庄稼、聊旧事？这种踏实，比签了大合同还让人安心。

正说着，就听见 “噔噔噔” 的脚步声，小丫扎着两个小辫子，辫子上系着王婶给她编的红绳，跑得满头大汗，兜里的枫叶掉了两片在地上。她赶紧蹲下去捡，小手拍掉叶子上的土，又把兜里的枫叶都掏出来，挑出最红的一片，举到陈建国面前：“叔叔！你看这片红不红？俺昨天在枫树林里找了半天，就这片最像小火焰！俺要把它夹在俺的小人书里，等你回去了，带给乐乐哥哥看 —— 乐乐哥哥肯定喜欢！”

陈建国接过枫叶，叶子有点凉，边缘像小锯齿，摸起来糙糙的。他看着小丫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暖烘烘的 —— 小丫才六岁，比乐乐还小两岁，却总记着乐乐，就像知道他心里最牵挂的是谁。他把枫叶凑到鼻尖闻了闻，有股子淡淡的枫香，轻声说：“乐乐肯定喜欢，他去年还捡了好多银杏叶，夹在课本里当书签呢。” 小丫一听，赶紧把枫叶又抢回去，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小布包里：“那俺得放好，别弄坏了。”

没一会儿，赵二柱背着药箱过来了，药箱上贴着小丫给他贴的小枫叶贴纸，边角有点卷了。他走到井边，先把药箱放在石板上，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见陈建国，咧着嘴笑：“陈先生，俺刚去村西头给李奶奶看完病，师父让俺给你带句话。” 陈建国心里一动，赶紧问：“你师父说啥了？” 赵二柱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师父说，等枫红最盛的时候，你就能回去了。”

陈建国的手猛地攥了一下怀表，表盘硌得手心有点疼，眼睛却亮了：“真的吗？你师父还说别的了吗？比如枫红最盛还要多久？” 赵二柱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师父就说了这些，他还说，有些事得你自己悟，旁人帮不上忙。” 陈建国愣了愣，心里琢磨着 “自己悟” 是啥意思，怀表在兜里轻轻烫了一下，又很快凉下去，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中午的时候，王婶系着蓝布围裙，端着个粗瓷碗往井边来，碗边沾了点枫果碎。她走到陈建国身边，把碗递过去：“建国，快尝尝俺做的枫果甜汤，用的就是井里的水，放了点红枣，补身子。” 陈建国接过碗，碗里的甜汤是琥珀色的，枫果块浮在上面，还冒着热气。他舀了一勺，吹了吹才放进嘴里，枫果的甜不腻，带着点酸，红枣的香混着井水的清冽，从舌尖一直暖到心口。

“好吃，王婶您手艺真好。” 陈建国一边吃，一边说。王婶笑了，眼角皱出细纹：“好吃你就多喝点，这几天你跟着挖井、修水闸，累坏了。咱们村能有这口井，全靠你，这点甜汤算啥。” 陈建国看着王婶的笑脸，忽然想起林慧 —— 林慧也总这样，他加班晚了，就会端碗银耳汤放在桌上，说 “补补身子”。心里有点酸，却又暖暖的，在枫溪的这些日子，虽然没空调、没外卖，可这些人的热乎劲儿，比城里的暖气还让人舒服。

下午，小丫拉着陈建国去枫树林捡枫叶，说要做个 “枫叶相册”。枫树林里的叶子更红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一片片光斑。小丫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跑，有时候停下来，举着一片枫叶对着太阳看：“叔叔你看！这片叶子对着太阳，像个小太阳！” 陈建国跟在后面，踩着枫叶 “沙沙” 响，偶尔弯腰捡一片形状好看的枫叶。

他看见一片心形的枫叶，红得特别匀，赶紧捡起来，递给小丫：“你看这片，像不像一颗心？” 小丫接过去，高兴得蹦起来：“像！太像了！俺要把它贴在相册的第一页，写上‘枫溪的秋天’！” 她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把枫叶小心地放进去，又说：“等俺做好相册，给乐乐哥哥留一页，俺要在那页上画两个小人，一个是俺，一个是乐乐哥哥，旁边再画棵大枫树。”

陈建国看着小丫蹲在地上，认真地把枫叶按颜色排好，忽然想起乐乐 —— 乐乐去年秋天也喜欢在小区里捡枫叶，还说要做个 “枫叶标本册”，结果没几天就把枫叶弄丢了，哭了好半天。要是乐乐在这里，肯定会和小丫一起蹲在地上捡枫叶，说不定还会抢着要那片心形的枫叶。他心里有点空，却又盼着 —— 等回去了，一定要带乐乐来枫溪，看看这里的红枫叶，看看这口 “建国井”。

正想着，兜里的怀表突然发烫，陈建国赶紧掏出来，表盘里慢慢映出乐乐的样子。乐乐穿着件恐龙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包薯片，眼睛盯着电视里的动漫，嘴里却小声念叨：“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爸爸说要陪我看枫叶的……” 陈建国把怀表贴在胸口，声音有点哑，怕被小丫听见，只能轻轻说：“乐乐，爸爸很快就回去了，你乖，好好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等爸爸回去，咱们一起去捡枫叶，做个最大的相册。”

怀表的温度慢慢降下来，乐乐的影子也淡了。小丫转过头，看见陈建国盯着怀表，好奇地问：“叔叔，你在跟谁说话呀？” 陈建国赶紧把怀表揣回兜里，笑着揉了揉小丫的头：“没跟谁说话，就是想起乐乐了。走，咱们再捡几片枫叶，争取今天把相册的第一页贴好。” 小丫点点头，又蹦蹦跳跳地往前跑，红绳在风里飘，像极了枫树林里最亮的一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