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褶皱 第34章 血潭

冰冷刺骨的水流如同无数钢针，瞬间刺穿了王磊残存的意识迷雾。他猛地呛咳起来，腥咸浑浊的脏水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辐射尘的金属腥气灌入喉咙，灼烧着气管。身体本能地向上拱起，试图摆脱这灭顶的窒息。

水！

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油污气味的水，正从断裂的通风管道口汹涌倒灌！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转眼间就没过了他的小腿，淹没了那些正在疯狂啃噬他右臂的变异老鼠！

“吱吱吱——！” 鼠群爆发出惊恐混乱的尖啸。突如其来的冷水似乎让它们极度不适，也冲散了血腥味的诱惑。大部分老鼠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钻进黑暗角落的缝隙。但仍有少数被血腥刺激得失去理智的个体，在水中徒劳地扑腾着，绿荧荧的眼睛死死盯着王磊手臂上翻卷的皮肉，试图继续撕咬。

右臂的剧痛在冰冷水流刺激下变得尖锐而麻木。王磊用还能动的左臂死死撑住地面，将上半身艰难地抬起，避免口鼻再次浸入水中。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水汽和浓烈的腥臭。视野因失血和剧痛而模糊晃动，只能勉强看到浑浊的水面在应急红灯残存的微弱反光下，荡漾着诡异的暗红色波纹——那是从他身上流出的血。

暂时摆脱了被活活啃噬的绝境，但新的危机如同冰冷的绞索，勒得更紧！水位还在快速上涨！膝盖！大腿！浑浊的污水带着刺骨的寒意，贪婪地吞噬着他身体残存的热量。失血和低温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更致命的是，胸口的星图之钥，那刚刚平息下去的灼热感，在冰冷水流接触到它的瞬间，再次变得滚烫！仿佛一块烧红的铁被投入冷水，发出无声的嘶鸣！这一次，灼热中带着一种尖锐的刺痛感，直刺灵魂深处！

就在这灼热刺痛爆发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绝对冰冷秩序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穿透了污浊的水体，清晰地传递到王磊濒临崩溃的感知中！

来自水下！

来自那不断上涨的、浑浊血水的深处！

“医生”！他果然没死！那恐怖的精神体就在水下！刚才那场意识层面的惨烈交锋，显然也重创了他，让他暂时失去了对王磊的锁定。但这冰冷的水流，似乎成了他精神感知的导体！他在恢复！他在重新定位！

王磊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绝望如同这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了头顶！上面是崩塌的绝路，下面是上涨的毒水，水里还潜伏着一个要将他意识彻底抹除的怪物！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呃……” 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呜咽。身体的力量正在随着血液和温度快速流失。他死死抠住地面一块凸起的金属边缘，指甲翻裂，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才勉强没让身体彻底滑入水中。视线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黑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不！不能死在这里！郑国富…孙德海…星图之钥的秘密…还有那个隐藏在黑暗深处的、操纵一切的“组织”…

一股源于灵魂深处、混杂着无尽愤怒和不甘的咆哮，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深渊里炸响！这咆哮点燃了最后一丝生命力，也引爆了胸口那滚烫的星图之钥！

“嗡——！”

星图之钥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是物理的光线，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脉冲，一种意识层面的剧烈震荡！这股震荡并非指向王磊自身，而是如同无形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狠狠撞向周围的空间，尤其是——那些水中和角落里残余的、闪烁着幽绿或血红光芒的变异老鼠！

“吱——！！！”

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所有被这股震荡波及的变异老鼠，瞬间发出了凄厉到不似生物的惨嚎！它们眼中的荧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身体剧烈地抽搐、翻滚！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了它们的大脑！

鼠群彻底疯了！

它们不再啃噬，不再躲避水流，而是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和自残！有的疯狂地用头撞击着墙壁和金属残骸，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头破血流；有的用异化的利爪疯狂撕扯着自己的皮毛和血肉；更多的则是在水中绝望地翻滚、尖叫，互相撕咬攻击！整个空间瞬间变成了一个血腥恐怖的鼠类地狱！

这股混乱的能量冲击同样狠狠撞在王磊自己的意识上！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壁垒如同遭受重击的玻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喉头一甜，又一股鲜血涌出，滴落在浑浊的水面上。

但这恐怖的混乱，也带来了唯一的机会！

水下那股冰冷的、正在复苏的精神锁定，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星图之钥的狂暴精神脉冲狠狠干扰！如同精密仪器被投入了强磁场，瞬间失去了目标坐标！那股冰冷的扫描感出现了明显的混乱和迟滞！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能！王磊根本顾不上意识崩裂的剧痛，也顾不上那滚烫得几乎要将胸膛烧穿的星图之钥！他的目光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盯住了上方——那个断裂的、仍在倒灌污水的通风管道口！

那是唯一可能的出路！虽然狭窄、黑暗、充满未知的危险，但总比留在这血水淹没、精神怪物环伺的绝地强！

水位已经涨到了腰部！冰冷刺骨！身体的热量在飞速流失，肌肉僵硬麻木。

王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左臂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肌肉纤维在皮肤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猛地将身体向上拔起，双脚在湿滑的金属壁和倾倒的设备残骸上拼命蹬踏！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全身撕裂的伤口，尤其是那被啃噬得露出森森白骨的右臂，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哗啦！” 水花四溅。他像一条脱水的鱼，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个离水面还有半米多高的断裂管道口！

身体重重砸在管道冰冷、布满铁锈和油污的内壁上！右臂的伤口被狠狠摩擦，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直接掉回水里。他用左手死死抠住管道内壁一道深深的裂缝，指甲瞬间崩裂，鲜血直流，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他整个人半趴在断裂的管道口，下半身还浸在冰冷的污水中。但至少，头部脱离了水面！

“嗬…嗬…”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和血腥气，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胸口的星图之钥依旧滚烫，但爆发的能量脉冲似乎耗尽了它刚才的狂躁，灼热感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只留下一种沉重的疲惫感沉甸甸地压在心脏上，仿佛那东西吸走了他最后一点生命力。意识像是被风暴蹂躏过的废墟，摇摇欲坠。

暂时安全了……吗？

王磊艰难地转动沉重的头颅，向下望去。

浑浊的血水已经漫过了他刚才躺倒的位置，水面漂浮着被啃噬下来的皮肉碎屑和几只溺毙或自残而死的变异鼠尸体。水面下，一片深邃的黑暗，如同隐藏着巨兽的深渊。那股冰冷的精神波动似乎消失了，或者被浑浊的血水暂时阻隔了感知。

但王磊丝毫不敢放松。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用左手支撑着，拖着完全废掉的右半边身体，一点一点地向管道深处、更干燥的地方挪动。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身体的痉挛。管道内壁湿滑冰冷，布满了尖锐的铁锈凸起，刮擦着他**的上身和破烂的工装裤，留下新的血痕。

他需要离开这个断口！离水面越远越好！离水下那个可能存在的恐怖精神体越远越好！

就在他艰难地爬行了不到两米，暂时脱离了水面倒灌最猛烈的位置时——

“咕噜……咕噜噜……”

一阵轻微而诡异的气泡声，从下方浑浊的水潭深处传来。

王磊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

他猛地回头！

只见那如同血池般的水潭中央，水面开始诡异地向上隆起！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从水底深处缓缓上浮！浑浊的血水向四周排开，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模糊的轮廓，在血水之下渐渐清晰！

那绝不是实体！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团由纯粹精神力量凝聚而成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半透明的“水母”！它由无数条冰冷、蠕动的精神触须构成，核心处闪烁着一点极其刺目、如同电子眼般的猩红光芒！那光芒穿透了浑浊的血水，带着一种冰冷、漠然、高高在上的审视感，死死锁定了管道中断口处、如同蝼蚁般挣扎的王磊！

“医生”的精神本体！

它果然还在！而且似乎适应了水下的环境，甚至……更强大了？！

猩红的光点如同死神的凝视，穿透了黑暗和水流，牢牢钉在王磊身上。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冰冷、带着绝对掌控意志的精神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压向王磊那早已千疮百孔的意识！

“目标确认。生命体征：衰竭。精神波动：异常紊乱。星图之钥共鸣：中断。威胁等级：归零。” 冰冷的、毫无情感的声音直接在王磊濒临崩溃的思维核心响起，带着一种处理废弃实验品的漠然。“执行最终清除。意识样本回收终止。”

一股冰冷、纯粹、带着绝对抹除意志的力量，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向王磊的意识核心！这一次，不再是解析和回收，而是彻底的、物理层面的精神湮灭！

王磊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最后一丝侥幸。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意识在对方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星图之钥沉寂下去，如同耗尽能量的死物。郑国富的名字在意识深处闪烁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冰冷的黑暗吞没。

结束了……

就在那亿万根精神冰针即将彻底刺穿、粉碎他意识的刹那——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并非来自水下，而是来自王磊头顶上方！这声音极其遥远，仿佛隔着厚重的岩层和金属，但却带着一种撼动大地的恐怖力量！

整个通风管道，如同一条被巨锤砸中的死蛇，猛地向上拱起，又狠狠落下！剧烈的震动让王磊瞬间被抛离管壁，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金属管道底部！断裂的右臂再次遭受重击，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头顶上方，传来令人牙酸的、巨大金属结构扭曲断裂的呻吟！簌簌的灰尘和碎石如同雨点般落下！

而下方水潭中，那团刚刚凝聚成形、散发着冰冷杀意的幽蓝精神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更上层的恐怖震动狠狠干扰！猩红的光点剧烈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那股即将完成湮灭的冰冷力量瞬间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涣散！

机会！如同黑暗宇宙中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

王磊根本不知道那震动是什么，是新的爆炸？还是更大规模的塌方？他只知道，这是唯一的、可能也是最后的生机！他用尽最后残存的一丝本能，左臂死死抱住头，蜷缩起身体，如同滚落的石块，顺着剧烈震动的管道倾斜的角度，不顾一切地向更深、更黑暗的管道深处滚去！

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身后水潭中，那团幽蓝精神体发出的、带着狂怒和能量不稳的、如同低频电流般的“滋滋”声，在狭窄的管道内回荡，如同追魂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