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褶皱 十四章 录像厅的血与火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闷雷，在地下室狭小的空间里炸响！通往录像厅的小木门剧烈震颤，门框周围的灰尘簌簌落下。周强那冰冷、强硬、带着**裸杀意的声音穿透门板，如同催命的符咒：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省厅警卫处！奉命搜查！立刻开门！”

空气瞬间凝固！昏黄的灯光下，王磊、陈默、疤爷三人的身体同时僵住！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周强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个隐秘的联络点！这意味着什么？内部有鬼？还是他们的行踪早已被天罗地网般监控？！

疤爷脸上的伤疤瞬间扭曲，眼中爆射出凶悍如野兽的光芒！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不像一个老人，一把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根手臂粗细、沾满油污的实心铁撬棍！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拉开旁边一个旧铁皮柜的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两把磨得锃亮、泛着幽冷蓝光的仿五四手枪！

“疤爷！不能硬拼！”陈默低吼，眼神急迫。对方是省厅警卫处，装备精良，人数不明，硬闯就是送死！

王磊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但他的大脑却在极致的压力下如同高速运转的冰冷机器！目光瞬间扫过屏幕上那份打开的“关键证人保护名单”，孙德海的名字和代号“烟灰”如同烧红的烙铁！还有那个联络暗号——“高希霸52”！

赌一把！只能赌一把！赌孙德海在赵振江身边卧底的身份是真的！赌郑国富留下的“可控”二字还有效！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疤爷！陈默！掩护我！”王磊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冷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一把拔下插在电脑上的微型U盘和黄铜钥匙，死死攥在手心！同时，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将那份打开的“关键证人保护名单”文档窗口最小化，但没有关闭！然后，他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就在他合上电脑的瞬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小木门再也承受不住外力的猛烈撞击，整扇门板连同门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硬生生撞碎！木屑纷飞！

刺眼的手电强光瞬间撕裂地下室的昏暗！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头戴面罩、手持微型冲锋枪的身影如同地狱冲出的恶鬼，瞬间涌入！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死亡的气息，牢牢锁定了房间内的三人！

为首的，正是周强！他没有戴面罩，那张线条冷硬、毫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钉在王磊身上，尤其是他紧握的右手！

“不许动！举起手来！”周强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冰冷刺骨。

疤爷和陈默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疤爷手中的铁撬棍微微抬起，肌肉贲张。陈默的手指已经搭在了腰间（那里藏着他自己的配枪，虽然火力远逊于对方）。空气凝固到了极点，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个空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血腥冲突即将爆发的边缘！

王磊动了！

他没有举手！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挡在了疤爷和陈默身前！他迎着周强那噬人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他高高举起紧握的右手，摊开手掌！

掌心里，赫然是那把黄铜钥匙！那枚刻着“717”方向符号的钥匙！

“周强！”王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般在地下室炸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甚至压过了对方冲锋枪的威慑，“看清楚！这是什么？！”

周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把钥匙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眸子，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显然，他认出了这把钥匙！或者说，他背后的赵振江，一定无数次描述过这把钥匙的恐怖！

“放下钥匙！束手就擒！”周强厉声喝道，枪口微微抬起，对准王磊的眉心！他身后的几名枪手也同时向前逼近一步，手指紧扣扳机！杀机一触即发！

“想要钥匙？”王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他握着钥匙的手猛地指向周强身后，那扇被撞碎的、通往录像厅的门洞，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高希霸52！**”

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

时间仿佛凝固了！

周强和他身后的枪手们，动作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难以察觉的迟滞！他们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王磊手指的方向，瞥向了门口！

就在这零点几秒的迟滞空隙！

王磊身后的疤爷，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他手中的实心铁撬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出膛的炮弹，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地下室天花板上那盏唯一的光源——昏黄的白炽灯泡！

“啪嚓——哗啦！”

灯泡瞬间粉碎！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溅落！整个地下室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操！” “小心！” “别开枪！” 周强和他的手下猝不及防，瞬间被黑暗吞噬，发出惊怒的吼叫！在绝对黑暗和突然失去视觉的混乱中，他们根本无法锁定目标，更不敢胡乱开枪，以免误伤自己人！

“走！！！” 疤爷的嘶吼在黑暗中如同炸雷！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蛮牛般，狠狠撞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枪手！

“砰！” 沉闷的撞击声和枪手的痛呼同时响起！

“跟我来！” 陈默的反应同样快到极致！在黑暗降临的瞬间，他已经凭借记忆和直觉，一把抓住王磊的手臂，猛地将他拉向地下室最深处、堆满杂物和废旧机柜的角落！

那里，疤爷早就预留了生路！

陈默摸索着，猛地推开一个沉重的废旧服务器机柜！机柜后面，赫然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洞洞的洞口！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和淤泥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是废弃的下水道检修口！

“快进去！” 陈默将王磊狠狠推进洞口！

“疤爷！” 王磊在钻进洞口的瞬间，回头嘶喊！黑暗中，只听到铁撬棍挥舞的破风声、沉闷的撞击声、周强手下气急败坏的吼叫和咒骂！还有疤爷那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充满快意和决绝的咆哮！

“走啊！别管老子！把东西带出去！给建设兄弟报仇！！” 疤爷的吼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带着最后的、悲壮的嘱托！紧接着，是几声沉闷的枪响！“砰砰砰！” 子弹打在金属机柜上的刺耳撞击声！

王磊的心如同被撕裂！但他知道，疤爷在用命为他们争取时间！每一秒都是疤爷的血换来的！

“走！” 陈默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悲痛和决绝，他最后看了一眼黑暗深处那激烈搏斗的方向，猛地将那个沉重的服务器机柜推回原位，堵住洞口，然后紧跟着王磊钻进了恶臭扑鼻的下水道！

洞口被堵死的瞬间，彻底隔绝了地下室的混乱和枪声。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恶臭。

“这边！” 陈默打开一支强光手电（他从仓库带出的装备之一），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脚下粘稠的污水和两侧滑腻的石壁。这是一条早已废弃的旧排水管道，狭窄、低矮，只能弯腰前进。浑浊的污水没过脚踝，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王磊紧跟在陈默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污水中跋涉。冰冷的污水浸透了裤腿和鞋子，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袭。他的右手死死攥着U盘和钥匙，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脑海中，疤爷那最后的怒吼和枪声不断回响，与父亲遗书中的血泪控诉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焚尽一切的冰冷火焰！

两人在迷宫般的地下管道中艰难穿行，凭借着陈默对城市地下管网的部分记忆和王磊的方向感，朝着远离“鸿运”录像厅的方向亡命奔逃。身后，隐隐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叫喊声——周强的人正在试图破开被堵死的检修口！

时间就是生命！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是另一个通向地面的检修井口！锈蚀的铁梯挂在井壁上。

陈默率先爬上去，小心地顶开沉重的铸铁井盖，警惕地观察四周。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后巷，堆满垃圾，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雨丝不断飘落。远处，隐约能听到警笛声由远及近，朝着录像厅的方向去了。

“安全！快上来！”陈默低声道。

王磊迅速爬出井口，重新呼吸到冰冷潮湿的空气，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泥污和汗渍，却冲不散心头的沉重和悲痛。疤爷……凶多吉少！

“现在去哪？”陈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神凝重。周强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整个省城，对他们而言都如同巨大的狩猎场。

王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雨幕中灰暗的城市轮廓。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父亲遗书中的信息、U盘里的铁证、孙德海的卧底身份、郑国富的“复活”电话……所有线索如同碎片，在巨大的压力下快速拼接。

“去安全屋。但不是我们的。”王磊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去孙德海的‘安全屋’！”

“孙德海？！”陈默一惊，“他可信吗？那份名单……”

“名单上写他是‘可控’！郑国富留的暗号也生效了！刚才周强听到‘高希霸52’时那一瞬间的迟疑，就是证明！”王磊的眼神锐利如刀，“他现在是我们唯一能接触到的、打入赵振江核心圈的棋子！也是最危险的一步棋！我们必须利用他，也必须试探他！他知道U盘在我们手上，他比赵振江更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尤其是……那份名单！”

王磊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而且，郑国富没死！那个电话是真的！‘717是钥匙孔方向’的提示也是他给的！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孙德海，很可能是我们联系上郑国富的唯一桥梁！”

陈默瞬间明白了王磊的险棋！这是火中取栗！是刀尖上跳舞！利用孙德海双面间谍的身份，一方面获取赵振江内部的情报，一方面试图接触可能还活着的郑国富！风险巨大，但收益同样巨大！

“好！怎么找他？”陈默不再犹豫。

王磊拿出那部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他调出了孙德海的私人号码（这份名单上有记载）。他没有直接拨打，而是编辑了一条极其简短、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短信：

“烟灰：高希霸52，新货到了。老地方，速取。— 钥匙匠”

发送！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

“走！去‘老地方’！”王磊收起手机，眼神决绝。所谓“老地方”，是郑国富在名单备注里留的一个极其隐秘的公共接头点——城西老火车站的“钟表匠”维修铺！一个看似普通、实则鱼龙混杂、便于观察和脱身的场所。

两人不再停留，如同融入雨幕的幽灵，迅速消失在僻静小巷的深处。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城市，也冲刷着刚刚在录像厅地下室溅落的血迹。疤爷的怒吼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而更凶险、更复杂的棋局，才刚刚在雨幕中铺开。孙德海这条双头蛇，会如何落子？U盘里的铁证，又会在何时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