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无心引蝶来 第209章 系统的离开

就在谢楚歌摒弃杂念，引导着体内灵力缓缓流转，

试图驱散抄书带来的疲惫与困倦时，一个毫无情感波动的机械音，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响起：

“宿主，检测到知识库与运算模块已达到临界阈值，需进行结构性升级以适配后续功能。

升级程序即将启动，预计耗时两至三个月。

期间所有主动辅助功能将暂停，仅保留基础信息存储与调取权限。

升级完成后将自动唤醒。”

这消息来得突然，但谢楚歌沉浸在灵力运转中的心神，却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

便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没有打断他周天循环的节奏。

他早就有所预感。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尤其是在清铃宗接触音律通心之道。

以及在太阴宗深入研习阵法规则以来，“万物解析”系统需要处理的信息越来越庞大，涉及的能量形式和规则层面也越来越高深。

系统本身，似乎也到了某个需要蜕变的关口。

对于系统的暂时离开，他心中并无太多惶恐。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很清楚一个道理——系统，终究是外物，是工具。

这三年来，从杂役到内门，从炼气到金丹，他固然借助系统优化功法、解析万物。

但每一次的突破，每一分力量的掌控，都是他自身实实在在经历磨练、刻苦修炼得来的。

系统提供的是一条更优的路径和更高效的理解方式，但走在路上、将知识转化为自身力量的，始终是他谢楚歌自己。

那些被系统解析过的阵法原理、符箓结构、音律共鸣之道……早已如同刻印般，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与理解之中。

失去了系统的实时推演和优化建议，他或许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去计算、去试错，但知识的本身，并未消失。

这就像是一个习惯了使用先进计算器的学生，突然只能依靠心算和纸笔。

过程会变得艰难些，但该会的公式和原理，他依然掌握。

他甚至觉得，这或许并非坏事。

过度依赖系统的便捷，有时反而会限制自身思维的广度和深度。

这两个月，正好可以逼迫他更多地依靠自己的智慧和悟性。

去消化、去融合这段时间海量摄入的知识，真正将其变成属于“谢楚歌”的东西，而不是“系统解析”出来的结果。

这对他正在摸索的“随心道”，或许也是一种另类的锤炼——在没有“最优解”提示的情况下。

如何凭借本心和对“理”的认知，做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知道了。” 他在意识中平静地回应系统，“你去升级吧，这里我能应付。”

他的镇定，源于对自身努力的自信，也源于对未知挑战的坦然。

“升级程序启动……进入休眠倒计时，三、二、一……”

系统的声音逐渐微弱，最终如同沉入深海的星光，彻底消失在识海深处。

那种时刻存在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细微数据流感应，也随之断绝。

谢楚歌缓缓睁开眼，石室内一切如旧，窗外的阵法灵光依旧规律闪烁。

但他知道，从此刻起，他将暂时失去一个强大的辅助。

他感受了一下体内平稳运转的灵力和那颗沉静的混沌平衡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点挑战意味的弧度。

“也好，”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石室内清晰可闻，

“就让我看看，没有你，我能做到哪一步吧。”

他重新闭上双眼，这一次，完全依靠自身的感悟和理解，继续引导灵力，滋养神魂，化解疲惫。

前路或许会多一些坎坷，但他步履从容。

第二日，谢楚歌踏入讲坛时，心境与往日有了微妙的不同。

体内灵力充盈，精神也因昨日的调息恢复了大半，

但意识深处那片属于“万物解析”系统的区域，却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再无半分往日的灵动与迅捷。

他如同一个习惯了佩戴助听器的人，突然将其取下，世界依旧喧嚣，却需要他更加专注地去捕捉、去分辨每一个细节。

墨渊长老今日讲授的是“动态阵法中的变量控制与实时演算”，内容比前几日更加抽象和艰涩。

他不再仅仅展示静态的阵图，而是用灵力在空中勾勒出不断变化、相互影响的多个能量回路。

要求弟子们在脑海中同步推演其变化趋势及关键节点。

“注意第三能量回路的灵力溢出对主结构稳定性的影响，计算其溢出阈值，

并给出三种以上的抑制方案……”墨渊长老刻板的声音在讲坛内回荡。

若是系统在身，此刻谢楚歌的脑海中恐怕早已构建出精确的数学模型，瞬间模拟出无数种可能，并筛选出最优解。

但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的神识、记忆力和逻辑思维。

他微微蹙眉，全神贯注地盯着空中那繁复变幻的灵光线条，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划动，模拟着能量流动的轨迹。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调用着这段时间在韩书阁所学、在课堂上所记的所有关于阵法结构、能量守恒、节点交互的知识。

过程变得缓慢而吃力。他需要反复在脑海中构建、推翻、再构建能量回路的模型，

计算每一个变量的影响，推演每一种方案的可能性。

就像是从乘坐高速飞舟变成了徒步跋涉，虽然目标相同，但付出的努力和耗费的时间却不可同日而语。

有几次，在复杂的多变量计算中，他险些迷失方向，差点得出错误的结论，

幸好凭借对阵法基础原理的扎实理解，在最后关头纠正了过来。

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是系统辅助时从未有过的体验。

坐在他不远处的白景亭，似乎察觉到了他今日的不同。

往常的谢楚歌，在阵法课上总是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平静，往往墨渊长老话音刚落，他眼中便已有了了然之色。

但今日，他却显得格外“正常”，甚至比大多数弟子更加凝神专注，

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完全沉浸在了独立的思考与推演之中。

白景亭冰蓝色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他并未多想，只当是今日的课程确实难度骤增，连这个天赋异禀的家伙也感到了压力。

这让他心中那份因对方前日逃课而产生的、关于“心性不坚”的判断，似乎又稳固了几分。

他自己则依旧是那副冷峻专注的模样，指尖灵力流转，在自备的演算阵盘上快速推演着，进度明显领先。

随堂实践时，墨渊长老要求独立设计一个简易的“流光幻影阵”，

要求能产生至少三种不同的光影变化，且变化过程需平滑稳定，不能出现明显的灵力断层。

这对阵法结构的巧妙设计和能量控制的精细度要求极高。

失去了系统实时优化和纠错的能力，谢楚歌不得不更加谨慎。

他先是花了比旁人更多的时间在脑海中反复构思阵法框架，确定核心的能量回路和变化节点。

下笔刻画时，也不再像以往那般行云流水，而是步步为营，每刻画一道阵纹，

都要仔细感应其灵力传导是否顺畅，与其他部分的衔接是否完美。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扎实。

反观白景亭，他已经完成了阵法的主体结构，正在调试光影变化的切换频率，阵盘上流光溢彩，已然初见成效。

他偶尔抬眼，看到谢楚歌那略显迟缓却异常认真的模样，心中那份优越感不禁又增添了一分。

然而，当谢楚歌最终完成他的“流光幻影阵”并注入灵力激活时——

阵盘之上，光影流转，三种截然不同的图案——

一片悠然飘落的雪花、一簇跳跃的火焰、一道划破夜空的流星——依次显现，

变化之间并非生硬的切换，而是如同自然的过渡，雪花消融化作火焰的引信，火焰升腾曳出流星的尾光……

整个过程圆融流畅，带着一种独特的、浑然天成的韵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