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无心引蝶来 第157章 这……就是他的“道”

白景亭几乎是带着一股兴师问罪的戾气，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清云宗的灵兽园。

他倒要看看，那个曾让他道心都产生波澜的对手，如今是怎样一副“自甘堕落”的模样！

他隐匿气息，循着最浓郁的生机与偶尔传来的温和笑语，来到一片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草坡旁。

然后，他看到了那一幕——

谢楚歌就那样随意地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背靠着一块光滑的圆石，身上还是那件朴素的青衫，袖口随意地挽着。

而他的周围……

一只威风凛凛却明显还未成年的剑齿虎幼崽，正用它那颗大脑袋亲昵地蹭着谢楚歌的膝盖，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只羽毛流光溢彩的七彩灵鸾，乖巧地卧在他的腿边，任由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它背上最绚丽的翎羽。

几只毛茸茸的云纹羊幼崽挤在他身侧，争抢着去舔他垂落在地上的衣角。

甚至还有几只胆大的、如同白云团子般的雪绒兔，在他脚边蹦蹦跳跳。

更远处，一些性情温和的鹿类、禽类灵兽，也都或站或卧，

安静地围绕在附近，仿佛他只是这片天地里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中心。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金色的光斑，落在谢楚歌带笑的侧脸上

落在他轻柔动作的手指上，也落在那些依偎着他的、大大小小的灵兽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给怀里的灵鸾顺着毛，嘴角噙着一抹温和而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笑意。

那笑容，不同于擂台上的冷静锐利，不同于平日里的沉稳内敛，是一种全然放松的、发自内心的柔软与愉悦。

整个画面，和谐、宁静，仿佛一幅被定格了的、充满生机的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阳光以及灵兽们身上特有的、干净温暖的气息。

白景亭就那样僵立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他预想过很多场景——或许是谢楚歌在敷衍了事地完成任务。

或许是带着功利心在利用灵兽修炼某种偏门功法……他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幅……这样一幅……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那个能凝聚出“理之剑气”、眼神坚定如磐石的人，此刻竟然像一尊散发着柔和光辉的玉像。

被一群灵兽毫无防备地簇拥着，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稚子？

那股兴师问罪的戾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近乎荒诞的茫然和……震撼。

他想象中的“堕落”没有出现，他预判的“不堪”更是无影无踪。

他看到的是平静，是和谐，是一种他从未在任何一个争强好胜的修士身上看到过的、近乎“道法自然”般的圆融与……温柔。

这……就是他的“道”？

在杀戮与争夺之外的另一条路？

白景亭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一种复杂的、酸涩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悄然蔓延开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关于“选错山峰”、“看错人”的愤怒和怀疑，在此刻这幅画面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浅薄。

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忘了来意，忘了身份，忘了时间。

白景亭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他看到的，远不止是一个人坐在动物中间。

他看到的，是一个以谢楚歌为中心的、流动着奇异亲和力的生命场域。

谢楚歌就那样闲适地坐着，仿佛他天生就该在那里。

一只羽毛翠绿、叽叽喳喳的灵雀，大胆地飞落下来，在他乌黑的发间蹦跳了几下，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用小喙梳理起羽毛，仿佛将那当成了一个安全的巢穴。

几条颜色各异、鳞片光滑的温顺小蛇，不知从何处游弋而出，一条碧绿的轻轻盘绕在他搭在膝上的手腕，如同一个精致的玉镯；

一条银白的则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亲昵地贴着他的颈侧，探出小脑袋；

还有一条金纹的，竟松松地缠在了他劲瘦的腰间，安静地蛰伏着。

而那只方才还霸占着他膝盖位置的剑齿虎幼崽

似乎不满七彩灵鸾独享了那温柔的顺毛服务

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不由分说地挤开了优雅的灵鸾

自己占据了最中心、最温暖的位置，仰起头

用湿漉漉的鼻尖蹭着谢楚歌的下巴，发出呜呜的、带着撒娇意味的哼声

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望。

而被“抢”了位置的七彩灵鸾也只是优雅地踱开几步，并无不满，依旧安静地待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