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称帝 第113章 断尾与孤注

宫女柳儿畏罪自尽，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远未平息。坤宁宫在帝后的严令下，展开了新一轮更为彻底、近乎刮骨疗毒般的清查。王瑾亲自坐镇，内侍省与影卫联手，从浣衣局开始，顺着柳儿入宫的每一条线索、接触过的每一个人，细细梳理。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与恐惧。不断有低阶宫人被悄无声息地带走审问，又有一些人在经过严苛的甄别后被放了回来，但更多的人则就此消失。后宫之中，人人自危，连往日最喧嚣的鸟鸣似乎都沉寂了几分。

审讯的结果是残酷而清晰的。柳儿并非孤狼，她是一个被精心安排、长期潜伏的棋子。其上线，最终指向了司设监一名姓钱的中层宦官。这钱宦官掌管部分宫室器物的调配与修缮，职位不高，却有机会接触到各宫信息。他被影卫秘密控制后，起初还试图狡辩，但在王瑾的老辣手段下，很快便崩溃招供。

他承认，自己长期收受宫外巨额贿赂，利用职务之便，为某些势力传递消息、安插人手。柳儿便是他利用一次采买宫女的机会，伪造身契送入宫中的。而指使他的人，通过数层中间人传递指令和银钱，但他隐约知晓，最终的金主，与江南林氏脱不了干系。那枚银丁香耳坠，正是上次传递消息时，对方给予的“信物”兼赏赐。

“他们……他们最初只是想探听坤宁宫的消息，尤其是皇后娘娘的起居习惯和安胎情况。直到几日前，才突然下令，命柳儿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机会制造意外，绝了皇嗣……”钱宦官瘫在地上，面无人色地供述。

“制造意外？”王瑾的声音冷得像冰，“在御花园持械行刺，也是意外？”

“是柳儿见事情败露，临时起意，但、但之前的指令，确实是要制造看似自然的意外……”钱宦官磕头如捣蒜，“公公饶命！小人只是一时贪念，罪该万死啊！”

消息传回紫宸殿，李琮怒极反静。他坐在御案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果然又是林家！他们不仅在经济上对抗，如今更是将毒手伸向了未出生的孩儿，触碰了他为人夫、为人父的底线！

“陛下，钱宦官及其直接联络人已被控制。是否即刻动手，缉拿林氏在京人等？”王瑾请示。

李琮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不。斩断这些爪牙，但暂时不要动林家核心。朕要看看，断了他们在宫中的耳目，逼到悬崖边上，他们下一步，会往哪里跳。”

他顿了顿，补充道：“将钱宦官‘暴病而亡’的消息放出去。至于那个逃脱的、遗落耳坠的接应之人，继续暗中追查，但不必大张旗鼓。朕要让他们知道，朕已经查到了林家，但在等他们自己把脖子伸得更长些。”

就在宫中暗流汹涌、李琮张网以待的同时，江南苏州林府，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宫中眼线被连根拔起的消息，通过特殊的渠道，比官方通报更早地传到了林文远耳中。他独自坐在书房暗室内，望着跳动的烛火，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精心布置了多年的宫中暗棋，竟在短短数日内被皇帝以雷霆手段清除，甚至连试图制造“意外”的计划都彻底失败。这不仅仅是一次行动的失利，更意味着林家失去了窥探帝心、影响后宫的最重要途径，也彻底激怒了本就在经济上步步紧逼的皇帝。

“父亲，京城…京城传来密信，我们在官场上的几位盟友，也开始态度暧昧，甚至有人暗示我们早作打算。”长子林承宗的声音带着颤抖，将一封密信呈上。

林文远看也没看，直接将信凑到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打算？还有什么打算？皇帝这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经济上堵死了我们的路，朝堂上清理我们的人，如今连宫中最后一点依仗也没了他这是不给我们留一点活路！”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任由他抄家灭族吗？”林承宗面露恐惧。

“坐以待毙？”林文远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不！我们林家百年基业，绝不能毁在我手里！皇帝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他压低声音，如同夜枭嘶鸣：“还记得我们之前联系上的那条‘西域暗线’吗？”

林承宗一惊：“父亲是说火焰教残余，还有他们背后那个‘西边的大人物’？可那是引狼入室啊！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也好过被皇帝剥皮抽筋！”林文远低吼道，“皇帝不是重视他的西北商路，重视他的边疆安稳吗？他不是有萧煜那把利剑吗？如果我们能让他的边疆烽烟再起，让他的利剑折在关外，让他内外交困……到时候，看他还有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江南！”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暗室内踱步，语速极快：“立刻启动那条线！告诉他们，我们愿意提供他们所需的一切情报——边防虚实、军队调动、粮草囤积地点！甚至，我们可以动用我们残存的力量，在江南制造混乱，牵制朝廷的精力！我们只要一个条件：让他们在西北，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让萧煜永远回不去西北！”

林承宗被父亲这孤注一掷的疯狂计划惊呆了，但眼下似乎也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要么束手就擒，满门覆灭；要么铤而走险，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至少能让那个逼得他们走投无路的皇帝付出惨重代价。

“是，父亲，我这就去安排。”林承宗咬了咬牙，躬身退下。

暗室内，只剩下林文远一人。他望着摇曳的烛火，脸上交织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与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林家，这个江南的百年巨族，终于在被逼到墙角后，选择了最危险，也可能是最后的一条路——背叛家国，勾结外敌。

而这一切，都被王瑾布下的、如同蛛网般密集的监控网络，一丝不落地记录了下来，化作一道道加密的急报，飞马传向京城，呈送至李琮的御案前。

李琮看着密报上林文远那疯狂的计划，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笑意。

“终于…等到你们自己把绞索套上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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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可能发展：

· 将计就计： 李琮会如何利用林家与境外势力的勾结？是拦截情报，还是传递假消息，设下更大的圈套？

· 边境烽烟： 西域势力得到林家情报后，会如何行动？萧煜是否会被迫提前结束休养，重返西北？

· 江南收网： 在李琮掌握林家通敌铁证后，对林家及其江南党羽的清算将如何展开？是雷霆万钧，还是引蛇出洞？

· 皇嗣降生： 在内外风雨飘摇之际，皇后谢知非的孕程也接近尾声，皇嗣的降生是否会成为稳定人心的契机？

请指示接下来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