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苏黎世,整座城市还在沉睡。林烨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看着利马特河对岸的老城。哥特式教堂的尖顶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勾勒出黑色的剪影,远处传来第一班有轨电车碾过轨道的声响。
她已经一整夜没合眼了。桌面上摊开着汉斯给的U盘资料、陈景明留下的保险箱文件、还有她自己这些年收集的所有证据。这些纸张和电子文档,记录着一个横跨三十年、涉及多个国家的庞大阴谋。
“妈,您该休息一会儿。”林烁推开套间的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他也是一夜未眠,眼圈泛着青黑。
林烨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精神一振。
“演讲稿改好了。”她指了指笔记本电脑屏幕,“这一次,我们不谈技术,不谈市场,我们谈真相。”
林烁凑过去看,越看表情越凝重:“您要把所有事都公开?包括陈叔那段......”
“都要说。”林烨的声音很平静,“真相也许残忍,但谎言更可怕。如果今天我们不把脓疮挑破,它就会一直化脓,腐蚀整个行业。”
“可这样一来,华烨可能会被卷入更大的风波。陈叔已经走了,李哲那边......”
“李哲不会放过我们的。”林烨关掉电脑,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从他决定用慕尼黑那两条人命做文章开始,这就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这是战争,而战争,没有中间地带。”
早上七点,两人离开酒店。苏黎世的清晨透着寒意,街道上行人稀少,清洁车正在冲刷路面。在去会场的路上,林烨让司机绕道去了苏黎世中央火车站。
217号寄存柜前,她和汉斯会合。汉斯带来了另一把钥匙,两人同时转动,柜门应声而开。
除了陈景明留下的文件,柜子里还有一个密封的金属盒。林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皮质笔记本,和一个小小的移动硬盘。
笔记本的扉页上,是陈景明颤抖的字迹:“我的忏悔——陈景明,2018-2023”。
“这是父亲最后的五年里断断续续写的。”汉斯轻声说,“他当时已经确诊帕金森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说,有些事必须记录下来,否则就真的被历史掩埋了。”
林烨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能看出书写者状态的变化。但内容之详实,细节之精确,让人震撼。
从1987年吴秋白“事故”当晚的完整经过,到李哲如何一步步操控他;从“星火计划”原始数据的泄露,到李哲如何利用这些数据构建自己的技术帝国;从三十年来与各国政要、资本大鳄的秘密交易,到“末日协议”的完整方案......
每一页,都是一个罪证。
“他还录了视频。”汉斯指向移动硬盘,“最后的日子,他对着镜头说了很多。他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父亲,还有你。”
林烨合上笔记本,感觉手里的本子有千钧重。这里面不仅是一个人的忏悔,更是一个时代的黑暗记忆。
“谢谢你,汉斯。”她郑重地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汉斯苦笑,“这些年,我看着父亲一天天活在愧疚里,看着他被李哲的人监视、威胁。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们离开车站时,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利马特河上,波光粼粼。新的一天,真的开始了。
上午九点,布尔克利广场一号。
今天的会场气氛明显不同。入口处的安检更加严格,安保人员数量增加了一倍。记者们被限制在指定区域,不得随意走动。代表们入场时都神色凝重,没人交谈,只有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回响。
林烨在座位上坐下时,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艾米丽坐在她旁边,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小心,李哲的人增加了。”
果然,林烨看到会场四周多了些穿深色西装、戴耳麦的人。他们看似随意地站着,但站位很有讲究,几乎能监控到会场的每个角落。
会议准时开始。按照议程,今天是专题辩论,主题是“技术创新与安全监管的平衡”。第一个发言的是位美国能源部官员,他讲了些不痛不痒的原则性内容。
第二个发言的是李哲。他今天看起来气色好了些,甚至没用轮椅,而是在助手搀扶下走到讲台前。但他的发言更加咄咄逼人:
“昨天慕尼黑的悲剧,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两条鲜活的生命,五个重伤的工人,还有不可估量的财产损失——这一切,本可以避免。”
他打开投影,屏幕上出现事故现场的照片。浓烟、火光、倒塌的建筑......触目惊心。
“根据我们得到的初步报告,事故的直接原因是储能系统中的钙钛矿电池热失控。而这家电站使用的,正是某些企业号称‘绝对安全’的最新产品。”
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镜头扫过观众席,不少人露出惊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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